乐昭尔的头一下又一下被人按进水里，口中的空气被水灌满，充斥在鼻腔、耳蜗，有股血腥流进了咽道。
“不要！”
她挣扎着。
“不要！”
那种淹没在水中的窒息感，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死去。
她用力地睁开了眼睛，黑暗中熟悉的一切将她从快要窒息的边缘拉了回来，幸好这只是一场梦。她从被窝里伸出手往床头柜摸索着控制卧室灯的遥控器，按下了夜灯模式，亮起了昏黄的光。她躺在那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从刚才的梦里缓过神来。
乐昭尔看了眼摆台上的时间，这个点竟然意外的清醒。失去睡意的她，索性坐了起来，拿过手机，往四人群里发送了信息：
“你们都睡了吗？”
“我失眠了。”
第二天，她一脸憔悴的出现在工位上，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熬夜了？”王丽丽看到她，“啧”了一声问道。
“我这个年纪没有熬夜，只有失眠。”说完，她打了一个哈欠，倦意挡都挡不住。
王丽丽见她这幅模样，将手中搅拌着的速溶咖啡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得了，这杯咖啡送你，快点醒醒脑，十点开部门会议呢。”
“大恩不言谢。”
乐昭尔喝了几口咖啡，胃里没有被填满的饥饿感在叫嚣，像是鼓点敲在胃壁，隐隐作痛。
会议安排在十点准时开始，按照惯例硬件开发人员坐一排，软件开发人员坐一排。丁聿和霍曾祥在前技术研发中心部门经理刘鑫的陪同下，一起到了会议室。刘鑫虽然被降级了，但是面对霍老这样的领导者，他的心中没有一句怨言。
在会议正式开始前，由刘工打样，大家都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会议正式开始，为了让PPT在幕布上更加清晰，室内的灯都关了。
刘工跟往常开会一样开口道，“本次会议由我主持，会议内容分为三部分，一、目前工作进度汇报，二、人员项目安排，三、疑难杂症解疑。工作进度这块分为硬件和软件，硬件部分由我主讲，软件部分由蒋智慧蒋工负责。那么首先……”
在昏暗的环境里，让本就感到倦意的乐昭尔，眼皮忍不住直打架。
丁聿坐在会议桌的最末端，余光里满是她一下一下往桌上点去的脑袋。他微微蹙眉，心想：这是睡着了？
坐在她边上的男同事有点眼力，在触及丁聿的目光后，马上用手拍了拍她的胳臂。她强撑着，意识到还在开会，又换了一个姿势，拿着笔在本子上记着什么，不一会儿笔下字迹就乱了。
这个新来的霍老说话又轻又慢，像在她耳边放催眠曲，而冬天的室内逐渐上升的温度，都刚刚好将她晃晃悠悠的盹直接送到了周公那里，她缩在座位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下去，醒来就是中午了。
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会议室。
“我的天，我怎么睡着了！”
“睡醒了？”
丁聿冷不丁的出声，吓了乐昭尔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在等你一起吃饭。”
他还坐在开会时的位置，跟她隔了2米的距离。会议室里，也只有他的屏幕散发着亮光，照在他的脸上。
闻言，乐昭尔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披在身上的衣服随之掉落下来。她回头，将衣服拿起来，问道，“这是你的？”
“嗯。”
她摸索着座椅靠背，快步走到他的跟前，把衣服递还给他，“谢谢丁总。”
他伸手接过，问道，“吃饭吗？”
“不吃。”
说完，脚就向门口迈去。
丁聿手快，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当作你今天开会睡觉，对公司做出的补偿，功过相抵，可以吗？”
乐昭尔冷哼一声，仰起头质问道，“丁总，你不必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这么久了我都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情谊值得你见面才两天，就说什么等我回家，等我吃饭这些令人误会的话。怎么，你想泡我啊？”
她的话，让会议室陷入了沉默。四目相对，他用在她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
“没话讲，就放手。”
“我承认，我喜欢你。”
一字一句落进她的耳朵里，让她一时有些慌乱的忘记了手中的挣脱。
很快，她回道，“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没听过。”
丁聿觉得自己豁出去了。
“好，你没听过，你真行。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泡你。”
“有病！”
“如果我有病，我想现在就把你按在这张桌子上强吻你，从你的眉间亲吻到你的脖颈，你知道，有些病人犯法是不用服法的。”
他借着身高的优势，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脸上，说这话时，好像他真的要这样做似的。
“你不是要吃饭吗？不吃了吗？”
“现在你想吃了？”
“我饿了。”
乐昭尔忘了，还有句话叫做“好女怕缠郎”。
公司被并购后，每个人都比以前忙了不少，一来是要适应新的规章制度，二来是要适应新的工作系统，三来是人手真的不够。在乐昭尔看来，以前公司的流程就已经够繁复了，现在更是细化到影响工作的效率。她看了眼时间，昨天偷的懒今天都要补回来了，起身去茶水间打算泡杯咖啡跟大家一起奋斗到夜深。
经过王丽丽的工位，两人对视一眼，“走？”
“走！”
下午正是聊八卦的好时候，茶水间正是摸鱼的好地点。
王丽丽一边往杯子里灌水，一边说道，“说实话，我是没想到，老陈会自己会拿了钱就跑路，也没想到老李这个级别在这个年纪会被裁掉。不过也好，老李这个人也不知道给老陈灌了什么药，做事的明明是我们，每次领奖的都是他。”
“确实，不过仔细想想挺多事情，不是我们能想象得到的。个中缘由，肯定都有考量。”
“说的这么官方，怕隔墙有耳啊？”
王丽丽打趣道。
乐昭尔装出一副悄***的模样，说道，“诶，你别说，这么多新来的，说不定哪个就是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
“你当演谍战片呢？你上次还没说，这个新来的丁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啊？”
乐昭尔快速地搅拌着咖啡粉末，回想着他上午说的话，说道，“他这个人吧，虚伪，不真诚，玩弄感情，总之，不好相处，离他越远越好。”
“丁总。”
王丽丽嗡嗡的声音比她搅拌时碰撞杯壁还要轻，“什么？”
“原来乐工眼里的我是这个样子的？”
是丁聿。
乐昭尔用唇语跟王丽丽说道，“我说吧，隔墙有耳。”
王丽丽则一脸正经的端着水杯，先行离开了。
介于自己说的话，她只好尴尬的转身，回道，“丁总，什么水还要你亲自来喝啊？”只见他的身侧还站着张建林，“张主任，你也在呢。”
这下更是坐实了在张主任眼里她和丁聿之间是不友好的同学关系。
“张主任，既然公司的同事对我有这样的误解，不如，你安排一下就今晚，乐工所在部门聚餐，方便各位同事能真实的了解我，也好将谣言制止在摇篮里。 你看，这么安排合适吗，乐工？”
如果张主任不在，乐昭尔肯定是有意见的，毕竟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张主任在，不好驳了丁聿这位领导的面子，只好说道，“丁总这么安排很合适，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嗯，我相信乐工。张主任？”
识趣的张建林，已经接收到了撤退的信号，“这就去安排。”
见状，乐昭尔也跟着往外走去。
“来我办公室一趟。”
“做什么？”
乐昭尔在面对丁聿时的抵触情绪，总让她忘记了自己身处在职场上，他说什么就顶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