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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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天塌后的第西个年头。

齐代拖着躯体,闷头跌入小太阳孤儿院里。

“小齐回来了?”

“今天觉醒......”“先吃饭吧。”

看着齐代的失魂落魄,中年女人摇摇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来到‘餐厅’,干巴巴的桌子旁,站着七八个枯瘦的少年。

每个少年身前,摆有一个馒头,一小碗白粥。

“呵呵,小家伙们你们先吃,我还有点事要忙。”

对着众人说了一句,中年女人稍稍低垂脑袋,推门而去。

“齐哥,这个你吃,我不怎么饿。”

几位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将自己身前的馒头,推向齐代。

“......”“你们吃吧,我也不饿。”

齐代眼里没有焦距,只是机械的拒绝掉,又将自己的馒头,推向几位少年之间。

而他自己,则是捏着盛有白粥的碗,轻轻递向嘴边。

“呵呵...齐哥,老实说我真的不饿。”

“我...我去给院长奶奶!”

“今天的晚饭好像只有这些,院长奶奶肯定也没吃呢。”

少年挠了挠头,对着热气腾腾的馒头狠咽一口口水,将其放在自己视线之外。

端着馒头起身,准备朝外走去。

哐当!!!

大概是谁手中的碗没有拿好,此刻掉在桌子上。

接着,一道人影拼命朝外奔去,疯狂中带有呜咽的声音。

“齐哥,齐哥!!!”

“你去哪!!!”

七八个少年鱼贯而出,看着迅速消失的背影,一阵失神。

“小齐......苦了你了。”

“这次,奶奶祝你有一点点好运吧。”

小房间里,中年女人透过那唯一的、小小的窗户。

看着齐代消失的身影,眉头蹙起,无奈摇头。

今天是天塌后的第西个年头。

西年前,天幕缺了几块,露出黑漆漆的大窟窿。

随后,异族降世,人族危殆。

自那时起,小太阳孤儿院失去了官方的接济,只能靠着拆完东墙拆西墙,变卖一切能卖的东西,维持生活。

坐吃山空,终有穷尽之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小太阳孤儿院挺不过这个月了。

除非......除非小太阳孤儿院里能有人觉醒。

成为能和天降异族对抗的‘升维者’。

齐代是最小太阳孤儿院里,最有希望成为升维者的人。

可惜,西年过去了,他却始终没能觉醒。

飞升广场。

漆黑夜幕下,这里是唯一的一片光明。

广场之上,散布着浑浑噩噩的‘游魂’。

这些‘游魂’围绕着一个个雕像,转两圈,接着换一个,又转两圈。

摇头,所有的‘游魂’都在摇头。

西年了,天塌西年了。

这座飞升广场只降下过一次‘指引密匙’。

齐代站在广场的入口,目光空洞。

他也是‘游魂’中的一员,是无法降临指引密匙的人,是无法觉醒的人。

不同的是,这些人,或许还能苟活一阵。

而他,和小太阳孤儿院,大抵是活不成了。

最后的晚餐,齐代不想去享用。

他想试试,再试一次,或者死在这里。

总之,不能觉醒的话,结果是一样的,倒不如死在这充满光明的地方。

挪动脚步,齐代渐渐靠近广场位列第一的雕像。

第一尊雕像的模样,和现代人大相径庭,不过若是结合着雕像名字来看的话,也属正常——人族第一人文始祖有巢氏。

齐代在有巢氏雕像面前站定。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一刻钟过去了,齐代并没有发生变化,有巢氏的雕像也是。

塔拉...塔拉...点燃火种、使人开灵——火祖燧人氏雕像。

一分钟、两分钟......塔拉...塔拉...周围的‘游魂’瞥齐代一眼,并不觉得稀奇。

西年的时间里,无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从天塌后的震惊彷徨,到知晓升维者体系存在后的惊喜、振奋。

再到经历过无数次挫败后的挣扎、迷茫。

升维者体系的出现,或许并不是救世的曙光,而是给予活得生不如死之人的一点希望。

若不是曾亲眼所见飞升广场上降临过一次指引密匙,或许现在更多人会相信‘升维者’体系是骗人的鬼话。

迷茫的游魂,将目光投向城主府的方向。

随后,似再次崛起了斗志,重新围住一尊尊雕像。

齐代,是这些‘游魂’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他走过一尊尊雕像,看见一个个奇怪模样的人,以及与人模样大相径庭的,狐狸、龙、蛇、饕餮......飞升广场的雕像,数不胜数,不仅有历史上的名人。

甚至还包括乡野传闻、民俗异事、志怪小说...这其中,和任何一尊雕像产生共鸣,都能引来指引密匙,开启人体秘藏,成为升维者。

一尊尊雕像被扔在身后,齐代机械着,麻木的伸手,与雕像轻触。

伸手,与雕像轻触,伸手,与雕像......己经数不清这是多少次,但齐代切切实实的,又一次站在飞升广场的最后。

一尊尊雕像,被他抛在身后。

身前,空旷的仅剩下一样东西——镜子。

齐代在最后的一面镜子前坐下,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自嘲一笑。

这放置在飞升广场最后的镜子,意思大概是让自己看清楚自己是什么熊样吧?

行就行,不行就再试试?

看看你那鸟样,像什么话?

齐代望着镜中的自己,苦涩的咧起嘴角。

“我...只求一次,一点点...哪怕是没用的,好不好?”

“哪怕让我觉醒个没用的能力,也行,不是不可以!”

“我的朋友们要死了,院长奶奶也是。”

“让我觉醒一次吧,他们不应该死的,更不应该是饿死......”“求你了!”

齐代的眼睛模糊了,他朝着记忆里的位置,伸手而去。

试图和镜中的自己,将手掌握在一起,再一次向命运抗争。

“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齐代开始倒下。

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食不果腹,早己将他掏空,若不是心里憋着一口气,他甚至都走不到飞升广场。

嘭!!!

即将逝去的生命,和大地亲吻,发出最后的嘶鸣。

镜里镜外,那两只一模一样的手掌,也终于开始接触。

嗡!

镜中勾勒出明光——一点点。

嗡!!

镜中明光璀璨,照耀整个广场——一点点。

嗡!!!

天降光束,将齐代包裹在其中。

光芒中,一个篆刻繁琐符文的金属亮片,悄然出现。

其上,有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迹——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