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身下挣扎着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弱的女孩儿，她的穿着与老杨的穿着显然来自两个世界。女孩儿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儿已经有一条彻底散开了。
她俊俏的白面片儿一般脸皮此刻也粘上了黄泥。
此刻她无助地看着众人，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倔强。
她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爱哭鬼，从外地城里来的读书娃娃。
众人嘴里的“破鞋”。
没错，她已经不是姑娘了。
人们对她投来嫌弃的目光，骂她伤风败俗。
只有廖宇，她急得满头大汗，衣服也被几个妇女扯卷了，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背心。
“你这姓杨的王八蛋，放开她！”廖宇破口大骂道：“没有王法了吗？我们是知青，但我们不是畜牲！你们才是畜牲。”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甚至带着急切的风声打在了廖宇脸上，廖宇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打歪在了一边，她只感觉到眼前的东西开始模糊，嘴里血腥味浓重。
“臭不要脸的黑五类，居然敢骂贫下中农，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你们压迫了我们多少年，这会儿还敢撒野。”
打人的骂人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杨的老婆，人称“老寡妇”的李凤英。
没错，她是两年前才嫁给同村这个老了半辈子的老光棍的。
“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我们是上山下乡来的知青，不是你们看管的犯人，更不是……”同学里比较正气的冯忠华站了出来，忍不住说道。但他还是说不下去了。
一群学生娃也都面露愠色，尽管他们都不喜欢这两个黑五类崽子，但是他们是读过书的人，有些道理他们还是懂得的。
唇亡齿寒，大家本质上都是一个群体的。出门在外，自己人可以欺负自己人，但它另外一个群体来欺负自己人，岂不是显示出他们的无能？
那些书本上描绘的东西怎么就不一样呢？
而且就今天这个事，公道自在人心。
这顾流年也太可怜了，尤其是女同学，都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悲伤，她们终于还是把同情流露给了她。
“你马上放开她，如果不放，我们就去公社告你们去！你们仗着自己贫下中农的身份欺辱我们，难道我们不是贫下中农吗？如果不是国家政策，我们才不愿意到这个不欢迎我们的地方来呢！”学生郭伯雄大声说道。
他是这个知青点的点长。
老杨看着愤怒了的学生崽子们，也不敢继续行凶了，他不情愿地站起来，学生们中几个女生立刻跑过去将顾流年扶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顾流年此时已经哭得眼睛肿胀。
李凤英这时候跑过去，站在老杨的身前，斥责学生道：“别他妈的拿政策那一套唬人，谁都知道你们这些学生崽子们的下作。”
郭伯雄怒道：“老寡妇，你信不信我今天就让你变成无头老寡妇！”
老杨见状，朝学生们吐了几口口水，拉着李凤英骂骂咧咧走了，跟前看热闹的群众立刻作鸟兽散。他们还有很多农活没有干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