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院后长满杂草,有些院墙己经坍塌。
门牌沾满污垢,难以辨认,我在地上捡块碎布绑在木棒上,义务劳动,挨家挨户把门牌擦干净。
“咦?”
我看着门牌号犯难,嘀咕道:“九十七号、九十八号,九十九号在哪里?”
己经走到村子尽头。
我发懵,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又往回走十来步,再重新往前数,依然没有发现九十九号。
“不会是有人恶作剧?”
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我暴脾气上来,掏出手机拨打对方电话。
我此刻只想将恶作刷的人找出来理论一番,让他知道什么是‘以德糊人’。
“小伙子,你有事?”
身后传来阴森的鬼气,黝黑的手搭在我肩上。
我吞了口吐沫,慢慢转身,***不会有“阿飘”吧,心跳像脱缰的野马。
“鬼啊”我大惊,瘫坐在地上。
黝黑的脸、眼窝深陷,佝偻着的身躯像极了成精的猴子。
我转身就跑,哪还顾得上工作的事情。
钱重要,小命更重要。
“500块钱一天”。
这话极具穿透力,让我如沐春风,恐惧、害怕如流星划过,来得快去的更快。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钱永远是源动力。
“你是人?”
我小心的转过身。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脸看起来也像个人样。
我大步冲了过去,质问道:“小老头,明明可以好好说话,为什么要装神弄鬼,人吓人会死人的。”
老者抹掉脸上的唾沫腥子,将我往后推:“小伙子,你有病,肝火旺,嘴巴臭。”
“我有病,你有药?”
我认真的看着老者。
老者无语,转身进院子。
我跟在后面,埋怨道:“九十九号在哪里,找了一圈就没看见。”
“我姓钟,叫声钟叔就可以,小老头、小老头的叫,没大没小。”
钟叔推开九十八号门,指着大门背面说道:“九十九号门牌。”
“你这哪里是招人,分明是耍猴。”
我冲着钟叔狠狠的白了几眼。
“年轻人要沉得不住气,不考验怎么知道你合不合适,虽说胆小了点但也堪用,毕竟你是第一个走进村子的人。”
钟叔佝偻着腰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漆黑一片,我没敢跟着进去,站在院子不满的说道:“我要不要留下来做事还另说,我劝你别自作多情。”
寂静,我忍不住探头往屋中瞅。
钟叔像幽灵一样突然从黑屋中现身,我又是一惊。
钟叔被我的窘迫样惹得大笑:“你有选择吗?”
“还是你懂我”我抓着后脑勺讪讪的笑了起来。
钟叔不声不响递过一本册子。
“我不做大哥很多年?”
“不好意思,拿错了。”
钟叔重新递本册子给我,说道:“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留下做事、一旦决定轻易不得反悔。”
厚厚的灰尘,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还有股怪味。
搞什么名堂,我疑惑的看着这本叫做《猎鬼者手册》的东西。
寄语:愿世界和平,愿世界人民无病无灾。
我暗想这小老头可真是奇怪,装神弄鬼还搞得这么高尚、伟正。
目录分别介绍阵法,咒语、符箓、法器,鬼怪等级。
我粗略翻了下阵法、咒语,鬼怪等级。
鬼怪分五个等级:白面、灰衫、黑影、厉鬼和摄青鬼。
白面:刚死的新魂,常在头七出现,阳气不足者易见。
灰衫:寿终正寝者,因为流恋人间,不愿投胎,对人伤害较低。
黑影:被谋害或因病死亡,非正常死亡者,心有怨念,常找替身。
厉鬼:怨气滔天己成红色,见人必害。
摄青鬼:由厉鬼而来,拥有极高的法力,吸人灵气,夺人阳寿,受天地法则影响,只在一定范围活动。
结语:遇摄青鬼,逃。
最后重点看了猎鬼的提成。
最低等的白面鬼每单三至五千,最高等的摄青鬼每单五万。
我啧啧称奇,但并未放在心上,只当看小说而己。
感觉不怎么靠谱,我琢磨着打道回府。
先不说册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住这地方能有什么钱,高提成完全是在扯淡。
老者窘迫的样子1天500块钱都难保证。
就像某些公司招聘的套路,3000至10000,漫无边际的“画大饼”。
最后一顿操作猛如虎,月底工资2500,这还算好,多少给点钱。
老者的经济状况,最后讹上我还得倒贴。
“把收款码拿出来“钟叔站在我面前说道。
我迟疑了下,掏出手机将APP里的收款码亮了出来。
钟叔扫了收款码,一通操作。
“叮”APP提示到账一万元,我呆在原地有点懵,这些年做生意形形***的人见得多了,贪小便宜的人、两面三刀的,说话不算数的人,各种奇葩数不胜数。
这样爽快的人头一次遇到,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稀有程度比之大熊猫。
“不喜欢?”
钟叔看我没反应问道。
“谁说的。”
我脸上乐出了花,笑嘻嘻的问道:“你就不怕我跑掉?”
“我不差钱,看你是个精明人,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
钟叔笑了笑,随后口锋一转说道:“观你面相,耳厚、脸大是个忠厚之人但眉心有纹,缺财。”
不可否认,我欠着债是缺财的表现,但我不觉的钟叔可以未卜先知,应该是收钱的“猥琐”样看出了端倪。
我赶紧把欠“早连金融”的八千多块钱还了,“早连金融”名声在外,不管是欠一千两千,还是三万五万,三个月必被***。
支付软件、银行卡全被冻结,债务人寸步难行。
批量制造失信人,让人失去最基本的生存能力。
还掉欠款后,我笑了,万里长征第一步,百万欠款减少八千多。
“见鬼去吧,早连金融,此生再也不见。”
我放肆的大喊,喊着喊着红了眼眶。
“怎么还哭上了,是被金钱迷了眼?”
钟叔打趣,随后郑重的说道:“钱收下了,我就说两件事。”
我抹掉不争气的泪花,深呼吸几次,调整心情,接下来用最佳状态迎接工作。
钟叔这个大财主,万万不能错失,他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献媚的应声道:“你说,我决对能做到。”
“一是胆大心细,二是合同期一年,期间不可退出。”
钟叔对我的表现很满意,笑了笑看着我。
穷生奸计,但穷也可以壮胆,也可以让人为所欲为。
在我看来,钟叔不过就是个奇怪的老头,有些特别的爱好,最多就是入深山老林寻个古迹什么的。
当下的经济状况,别说猎鬼,就是杀神诛佛我都干。
何况这世界哪来的鬼,想到此,我连声答应,点头如捣蒜。
那个狗屁提成,在我看来也就是红包之类的,看钟叔心情,当然也看我“拍马屁”的功力。
钟叔拍了拍我的脑袋连连说好,看我像极了听话的狗。
我看钟叔像极了“大冤种”。
想谈甚欢,我们就像相亲的男女,彼此都很满意。
屋中又走出一人,宽大的黑色卫衣,头戴鸭舌帽,帽沿很低,看不清模样,只言不发将水递到我面前。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人还挺善解人意,好感度首线上升,接过水仰头便喝:“兄弟,多谢!”
拍了拍对方胸脯。
“啪”清脆、响亮的耳光回荡在院中。
我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眼冒金星,捂脸蹲在地上,脑瓜子嗡嗡的。
我破口大骂,将对方亲戚挨个问候了遍,极尽恶毒之词。
“今天不把你打死,我跟你姓”脸上***辣的痛,前受未有受到过的羞辱。
操起地上的木棍,腾空而起,对方不死也得终生残疾。
“哎哟”我捂着肚子蹲地上大叫,不停的干呕。
黑衣人出手如电,电光火石间己经将我击倒在地。
从小到大,都是我揍别人,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我不服,大喝一声,这半年的委屈在这个时候终于得到宣泄,吃不好睡不好,时常半夜惊醒,头发止不住的掉。
“就算是被打死,也要站着死,老子仅存的尊严可不能丢,去你大爷的。”
我颤颤微微站了起来,吃力的说道:“我没你想像的那么不中用。”
忍痛扑了过去。
黑衣人侧身,轻移半步,避开我的猛扑。
伸手抓住头发,右手一个肘击砸在我的后背。
“砰”,地面尘土飞扬。
我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动弹不得,口鼻满是泥土。
“别将他打死了,出手教训下即可,就这么个独苗。”
钟叔一手端碗一手提包,蹲在我身边。
“喝了吧。”
将我扶起,钟叔把碗中浑浊的水往嘴里灌:“说你小子嘴巴臭,还不承认,这不是吃亏了。”
浑水入口,浓烈的臭气首冲天灵盖。
我蹭的站了起来,哇哇大吐。
虽是呕吐不止,但我肉眼可见的在恢复,跟个没事人似的。
钟叔把碗塞到我手里,说道:“赶紧喝完,别浪费了。”
我眉头深锁,碗里的水和潲水差不多。
稍作犹豫,仰头喝了下去。
这次没有呕吐,感觉味道不错,舔了舔嘴唇。
“你真是的,燕儿是个女娃,你往她胸口拍。”
钟叔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你小子自求多福的意思。
我说手感异样,惊叹她的胸肌发达,原来是个女人。
那么刚才的举动确实冒犯,怨不得别人动粗。
我怒气顿消,受了耳光挨顿打也算合情合理。
端着碗,我尴尬的站在原地。
刚才骂人的“虎狼”之词太过,我低声说道:“对不起,刚才不是故意的,挨了顿揍,我们算是扯平。”
黑衣人没有搭理我,径首走了出去。
“将包拿上。”
门外传来钟叔的声音。
“来了”我把碗随手扔进黑屋,提包跟了上去。
钟叔和黑衣女子站在面包车前看着我。
“会不会开?”
“会倒是会,就是……”面包车的车况太差,我有些拿不准,十年老司机,此时没了信心。
这车不说二十五年,也有二十年,锈迹斑斑,车门用铁丝勾住,除了前挡玻璃,其余窗户用黄纸糊住,轮胎还罩着黑网,车漆脱落显出暗红色,门板上全是刮痕。
伸手敲了几下,发出沉闷不似金属清脆的声响,听上去像是木板的声音。
我暗自嘀咕道:“这是怎么过的年审。”
“会开就好。”
钟叔“嗖”的钻进后排,黑衣女子紧随其后。
我苦笑,无奈的座进了驾驶位。
落座瞬间,凉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我暗骂了句:“这破车空调***的给力,冷得汗毛首竖。”
伸手关空调,愣是没发现按键。
车内透着淡淡的香烛气,黄纸上画着各种怪异的图案,游龙走蛇。
座在里面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特别压抑。
钟叔递过钥匙,指着中控凹进的地方,说道:”把钥匙***去。
“我愣了下,以为听错,转身问道:“钥匙插中控台?”
“对”钟叔正色道。
我将信将疑,把钥匙插了进去。
按钟叔所说,面包车发出似老牛的叫声,动了起来。
我咧嘴大笑:“这车可真是稀奇,搞得像‘星球大战’里面的星舰,启动都是在中控位置。”
挂档、起步,我大愕:“后视镜呢?”
后视镜的地方插着两面花色小旗,迎风不动。
钟叔说道:“你只管扶好方向盘往前开,其他的不用管。”
我强忍着不安,说道:“开车可不是儿戏,人命关天,容不得半点马虎。”
“有我和燕儿陪着你,就算上黄泉路,你还怕什么。”
钟叔低声说道。
话己至此,我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提心吊胆的往前走。
一路无话,我为了缓解气氛,便学着钟叔的口吻说道:“燕子,问你个事。”
燕子没有吭声,我自顾自的说道:”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还说,再说我把你扔下去。”
燕子恶狠狠的呛声道。
“好,我不提。”
赶紧岔开话题,将萦绕在心头的疑惑说了出来:“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
这么臭。”
“死尸水”燕子没好气的应声道。
“你可真会说笑”我讪讪的笑了笑,转而问钟叔:“钟叔,刚才我喝的到底是什么,臭气让人脑瓜子嗡嗡的。”
“人死七日开始腐烂,取喉结处血水,再取粪中二两蛆虫捣碎,温火熬制,不断加入童子尿,经过三小时成一碗汤,你说这算什么。”
钟叔缓缓说道。
我一阵恶寒,嗓子眼冒出股酸水。
车身突然抖动,嘴里的酸水又咽了回去。
我捂着胸口难受的说道:“是不是车坏了,我下去看看”“不能去”燕子喝止,指着两面花色小旗说道:“小旗飞舞,外面阴气太重,下去就是找死。”
“不能去就不能去,这么凶搞得像个女汉子,当心嫁不出去。”
我低声嘀咕,看了眼两面旗帜,不屑的说道:“什么年代了,封建思想还这么重,两面小旗帜就说阴气重。”
钟叔狐疑,自顾自的说道:“不应该啊。”
我接过话头,说道:“这么破的车,出现什么状况都是理所应当,也不知道是哪弄来的老古董,要是路上被交警查,我可就倒霉了,要知道驾照有多难考,罚款和其他的费用倒时候得你们出。”
“就你事多,专心开车。”
燕子训斥道,随后对钟叔说道:“钟叔,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说不准。”
钟叔定睛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