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似火,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钢筋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刺目的白光,那光芒犹如无数根烧得通红的铁签,直直地穿透我的视网膜,让我一阵眩晕。
包工头老刘在楼下扯着嗓子,仰着脖子大声呼喊:“志明!
开发商来验工了!”
三十七度的热风裹挟着水泥灰,不由分说地往我的喉咙里猛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砂纸。
我伸出手,想要够到悬在半空的水平仪,就在这时,安全绳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尖锐的脆响,如同紧绷的琴弦突然崩断。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我眼睁睁看着未完工的写字楼在视网膜上无限放大,那些钢筋骨架瞬间幻化成森森白骨,玻璃幕墙则化作了千万片碎镜,每一片中都映出我那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在坠落的短暂瞬间,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当混凝土的腥气猛地淹没我的鼻腔时,手机还在震动,那细微的颤动,此刻却像重锤一样敲击着我的心。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女儿第三次打电话来要补习费。
殡仪馆的钢化玻璃门自动开合,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裹挟着丝丝凉意的冷气和淡雅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一个身穿蓝大褂的工作人员正专注地给骨灰盒抛光,他手里的电磨机发出类似蜜蜂振翅般的嗡鸣声。
“贵宾区在二楼。”
他头也不抬,只是机械地说道,抛光棉有节奏地扫过骨灰盒上的鎏金编号,而那编号,竟和我在工地宿舍铁皮柜上的编号一模一样。
这时,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急匆匆地撞开我冲了进去,他的身体像是穿过一团虚无的雾气,没有丝毫阻碍。
VIP休息室里,整面墙的液晶屏正滚动播放着讣告:“万盛集团董事长王德海先生追悼会将于明日九时举行……”屏幕散发的蓝光,幽幽地映照着真皮沙发上十几个模糊的影子,他们穿着笔挺的西装,躯体却像是正在融化,黑色的布料下缓缓渗出沥青般浓稠的物质。
我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焚化炉前。
一个身穿寿衣的老头正在和工作人员激烈地争吵,他的左脚还沾着未洗净的墙灰,在洁白的地面上留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