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泠是在病房的镜子里。
那是个下着玻璃雨的黄昏,破碎的夕照被窗格切割成菱形光斑。她穿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月白色襦裙,发间别着支鎏金步摇,坠子上的珍珠正巧落在我映在镜中的锁骨位置。十七岁的我对着镜子傻笑,看着她的指尖穿透镜面,在我颈侧画出一道冰凉的银河。
"又忘记喝药了?"她的声音带着玉器相撞的清脆。药瓶在床头柜上微微震颤,白色药片像被推上岸的贝类,在塑料凹槽里泛着苦涩的光。我伸手去够水杯,腕间的约束带在皮肤上勒出淡青色淤痕。
治疗仪的蓝色指示灯突然在头顶亮起,像手术刀划开暮色。泠的襦裙开始出现像素点般的剥落,发间的珍珠一颗接一颗汽化。我听见记忆被撕扯的声响,像是有人用生锈的钢梳刮过我的大脑沟回。
"别怕。"她的手指终于完全穿透镜面,这次触碰到了真实的温度。我看到自己的瞳孔在镜中分裂成双重影像,一个倒映着病房惨白的墙壁,另一个盛满她正在消散的裙裾。"记得去城南找那棵会开琉璃花的槐树......"
电流声骤然尖锐如蝉鸣。治疗室的三百六十度镜面墙同时亮起,无数个我在镜中坍缩成星尘。泠的身影在量子层级崩解,她的襦裙化作数据洪流,发间步摇坠落的珍珠变成二进制代码,在电磁场中划出荧光的抛物线。
当约束带自动解开时,我的掌心里多了一粒微型琥珀。透过树脂看去,里面有半片正在融化的雪花,叶脉状的冰晶恰好构成"泠"字的篆体。
主治医师的白大褂晃进视野,胸牌上的反光刺得人眼眶发酸。"认知矫正很成功,明天就可以出院。"他的钢笔在病历上划出沙沙的响尾蛇声,"关于你坚持了七年的妄想症状......"
窗外的雨突然换了频率。我握紧掌心的琥珀,听见便利店收银机发出熟悉的"滴"声。穿浅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