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革新之声
盒子里两枚婚戒的温差永远维持在16.23℃，这是张芸熙设计的生物磁场稳定器残留的效果。
他抬手的瞬间，石英化的左手指节在投影光线下闪过冷光。
"诸位的检测仪显示还剩多少寿命？
"他的声音被量子共鸣器放大，在混凝土穹顶下撞出金属质感的回响。
人群骚动起来，两百三十六个医用核素检测仪同时嗡鸣，蓝光在墙壁上投映出跳动的数字矩阵——平均剩余寿命：两年三个月零十六天二十三小时。
全息投影在硝烟弥漫的空气中展开。
"意识上传不是放弃肉体，而是进化。
"潘明远点击虚空，三维人体模型在众人眼前裂解成光流，"我们将保留脑神经突触的量子印记，以硅基载体延续文明火种。
"他突然停顿，左眼传来晶体化的刺痛。
培养舱里那只猕猴的惨叫声似乎又穿透耳膜，那畜生被焚化前曾用复眼凝视他，瞳孔深处闪烁着与H36细胞相同的幽绿。
"代价呢？
"前排的老兵扯开防护服领口，露出溃烂的胸膛。
潘明远触碰投影中的公式，鲜红的"1:3生命兑换率"开始旋转："每上传一年意识，本体将加速衰老三年。
"他顿了顿，袖口滑落的石英碎屑在光束中折射出彩虹，"但硅基体将获得近乎永恒的存续时间。
"防空洞突然剧烈震颤。
通风管崩裂的瞬间，潘明远看见张芸熙的脸在尘埃中浮现。
她站在人群最后方，白大褂上沾着荧蓝色粘液——那是H36培养液干涸的痕迹。
她的医用检测仪显示寿命值：二十三年零十六天，精确到秒的数字正在疯狂倒计时。
"你在喂他们吃自己的时间！
"张芸熙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钢板。
她举起培养皿，金属化的银杏叶在防护罩内撞击出摩斯密码的节奏。
潘明远认出那是他们婚礼当天的日期代码，但叶片表面增生出的硅晶体改变了信号频率——此刻的密码己变成"骗子"。
人群爆发的声浪中，潘明远按下了意识共鸣器。
次声波扫过会场时，所有检测仪的蓝光突然转为血红色。
倒计时数字在量子干扰下扭曲成τ符号，如同二百三十六个微型黑洞吞噬着幸存者的理智。
"看看这个！
"他放大T1024星云的全息图，星群诡异地拼合成人类胚胎轮廓，"那里有纯净的能源和未受污染的土壤，但以血肉之躯永远无法抵达！
"防空洞深处突然传来玻璃炸裂声。
潘颢宇撞开安全门时，腕间的H36纹路正发出预警性灼光。
少年看着父亲在投影中肢解人体模型，突然想起母亲实验室里那只辐射鼠——它的心脏被取出后仍在超声波下跳动，发出硅晶体共振的清脆声响。
"愿意接受新生的，请触摸τ符号。
"潘明远展开双手，石英化的指尖开始渗出荧光液滴。
第一个上前的是个戴防毒面具的女孩，她脖颈处的溃烂伤口里，隐约可见金属丝状物在游走。
当她的手指触及悬浮的τ符号时，皮肤突然碳化成灰烬，露出下方新生的硅基真皮层。
张芸熙撕毁协议的声音淹没在人群的欢呼中。
潘明远看着她摔门而去的背影，婚戒盒里的铂金项链突然开始共振——那是妻子上周拒绝意识上传时扯断的，此刻链坠上的陨石碎片正发出与儿子相同的H36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