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九十九次相遇
玻璃橱窗倒映着梧桐叶缝隙漏下的晨光,苏棠用黄铜钥匙打开"时砂典当行"的雕花木门。门楣悬挂的青铜铃铛晃动着,与她腕间银镯缀着的三枚铃铛同时发出清响——叮铃,叮铃,叮铃,三重声波在潮湿的空气中相互碰撞。
这是她接手父亲店铺的第三个月,却对这里的每道木纹都熟悉得诡异。紫檀木柜台左侧第二块瘿木结疤呈蝴蝶状,博古架上汝窑天青釉弦纹樽有七道冰裂纹,甚至柜台下方暗格里那台德国老式机械天平,右秤盘比左秤盘轻0.3克——这些本该用数年才能积累的肌肉记忆,在她指尖却像是镌刻了半生的本能。
"叮——"
门铃第七次震颤时,穿堂风裹着八月末的暑气涌进来。黑衬衫男人背光而立的身影在地面拖出细长的影,袖口银质袖扣闪过冷光。苏棠握紧正在擦拭的宣德炉,炉壁缠枝莲纹硌着掌心,炉内沉水香灰簌簌落在青砖地上。
"当物还是赎当?"她将放大镜卡在衬衫领口,羊皮手套在柜台铺开成雪白的扇形。这是父亲教的规矩,生客验货必戴手套,既防汗渍损了古物,也防有些物件带着不干净的东西。
男人食指轻叩玻璃台面,鎏金怀表顺着大理石材质的裂纹滑过来。表链是维多利亚时期典型的绞丝工艺,表盖鸢尾花纹间嵌着褪色的珐琅彩,当苏棠用鹿皮布托起表身时,表壳温度竟比体温还高半度。
"1887年英国制,双追针计时功能。"她将寸镜卡进右眼,表盘放大成模糊的光晕,"不过机芯似乎被改装过,原装的Lépine 17石机芯应该......"
话音戛然而止。寸镜视野里,蓝钢指针突然剧烈震颤,表盘下方暗藏的月相盘渗出铁锈色液体。苏棠猛地摘掉寸镜,却发现怀表在正常走动,仿佛方才的异象只是错觉。
"苏小姐不看看背面铭文吗?"男人的声音像浸过寒潭的玉石。他屈指弹开表盖,内壳刻着的花体英文在晨光中泛起磷火般的幽蓝——"To my ete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