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三月新雨,心情也是忧忧郁郁。
好在婉约青风赶走雾霾,春和景明。
小路泥泞,绿草茵茵。
剔透明珠,便要裹着早风来上一场降落,本应一刹那,倒似依依不舍,光影交错,人影涟漪,转瞬即挥散,原来是被一道形如弯月的气流中途打碎了。
水雾渐散,便是看见一男子在竹群与河流中间草地站立,双手负后,刀挂腰间,双目紧闭,如参天巨松,坚韧不摧,又如酣睡虎王,细嗅蔷薇。
随着春意带起一阵幽风,树叶晃动,下起露雨,同时男子睁开了双眼,炯炯目光,拔刀跟风飘舞,目光所在,刀光刀影,随着宝刀入鞘,便是银瓶乍破水浆迸。
这里是一片小竹林,夹在大道与河流之间,一骑沿道飞奔而来,转向一侧小路时险些翻马,没过多久,策马而来的翩翩少年郎便己经穿出竹林,林间鸟儿便被声声呼喊惊飞:“师傅,师傅”。
率先回应的乃是河边骏马,也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开始继续吃草,男子依旧操刀。
少年来到一旁,踢了两脚自己的青马,静声观之。
目光跟随者男子身影,手中刀指向树木,那棵树知趣的便是一震,抖落露水数百,刀气是一道化十,十化百,水珠便被刀气劈散成雾,不伤树木一丝。
随即男子转向抬刀指向河流,好似河神得令,数十冲天水柱起,聚而成帘。
男子一道凌厉斜劈,十来米弯月如刀,水帘便是爆散。
男子不停转换,连续有六,首到再一次刀指河面,河水失重,整段河流飞了起来,近百水柱欲连天,看见了湿淋淋的河床,失水摆尾的鱼儿,一道二十来米长,十几米高的水帘,男子亦只是一刀,一道半月幅度如水墙一般长的谈黄色刀气骤现,却没有震撼的撞击画面,淡黄的刀气是软绵绵的融入了水帘,便能感觉到水帘像是失了魂,下一秒便一段段的脱落砸向地面。
男子收刀腰间,才看得清其面容,相貌不算出众,身材短小而精壮,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此人便是如今金麟城,金刀堂十八宗师首席李阙,年三十有一。
少年郎便快步向前,左手提壶,右手拿巾笑嘻嘻赞不绝口,恭喜师傅化道刀法大成,什么能成为你的徒弟是我的福分啊那些话。
李阙接过毛巾擦去汗水,随即交换拿过水壶,一口甘甜入喉,也是脸露喜悦。
“易儿,过段时间便十五了吧”。
秦易,也就得瘦高青年,眼光透亮着:“没错,老师”。
李阙伸手一递,秦易熟练接过水壶。
李阙走向河边,秦易跟上,“你都快十五了啊,既然如此,为师今日便传你一套行气刀法”。
随即李阙一跃,便落到水面,水自流动,人自在水面如履平地,其拔出腰间刀插入水面挑出一股细流,一段水袖舞蹈便开始了,是一套质朴刀法,不需要灌入内力,刀尖划过的地方,小水流便要走上一遭,演示完毕,便再度回道岸边。
秦易自是知道此乃本门入门最基础刀法金刀十八式,但依旧看得入迷,平常也没少见师兄泰慈练习,为何会是天差地别,一个是娘子起舞,一个是樵夫砍柴。
然而秦易确是没有问其中玄妙处,好奇问了句:“师傅,为什么要十五了才教我刀法,我听闻你老人家入门没多久就开始练刀了”。
李阙看着潺潺流水,又看向远处群山:“万剑山”。
秦易想了想,看着李阙:“老师可是想说万剑山便是十五习剑”。
得到一个认可的眼神后,秦易便是一脸疑惑了。
万剑山,天下用剑第一,剑修上万,剑师上百,而促成这盛世的原因便是万剑山的教育了,其是每年六月便开山招揽天下学子,要求年龄在十五,且根骨干净之人,也就是没练过它门武穴的人。
看得自己爱徒陷入沉思,等了片刻便继续道:“十五武象,学射御”。
“此言乃万剑山松桦剑仙拜相大典所言”,秦易是接着说道。
这里的松桦剑仙是万剑山如今的相山,也就是管理各种事务的老大,此人乃是七年前登顶巅峰,摇变剑仙,其在就职相山时有过一次轰动九州的重要发言,其中关于为何十五学剑的论断,更是旷古绝今,使得天下***效仿。
那句少年强则山强,更是让天下仁人志士畅怀。
如今的金刀堂虽然是南洲数得着的几个大门大派,在五个超一流门派面前还是相形见绌的,金刀堂还好,不乏一些优秀子弟,诸如泰慈,秦易。
泰慈己经十七,聪明务实,如今练刀五年,己显长虹贯日之态;秦易嘛虽然还未开始习练功法,确是堂中宠儿,可谓人见人爱。
秦易此时知道为什么其师兄泰慈为何十二入门便开学刀,而自己要十五才行了。
师兄走的是除万剑山外的所有人走的老路子,而自己走的是万剑山那一路。
“今日我教之刀法,你要好生练习”,李阙严肃叮嘱道。
“是,师傅,徒儿必当认真练习”,秦易没有怠慢,即刻答复。
李阙看着自己的爱徒:“可还有其他事”。
秦易才想起自己是来通报的,笑道:“掌门有请”。
二人便不再多话,便各自上马,策马而归,师徒二人也是各显其马技,途中秦易还翻了一次马,快到金麟城前便勒马问其师傅一些骑马技巧,李阙盯了盯对方青马,在看了看自己雄壮乌亮俊驹,而后白了一眼。
骑马,技巧自然重要,马匹俊不俊也很重要。
来到城前,映人眼帘的不是雄关大城,而是城前一座小山般金色的高台,形是一只西脚猛兽被上下平削,若有老猎人在场,多能一眼认出,这基座便是古兽麒麟,高台靠近城墙一侧有一堵厚实凹凸墙体,上有密密麻麻入墙刀痕,这便是金麟奇观黄金台,也是天下用刀之人的耶路撒冷。
二人随即进城,一路贩子认得来人乃宗师李阙以及秦易,也是纷纷招呼,走一路回应一路,待到金刀堂,其爱徒秦易手里是满满的水果,蔬菜,鸡蛋等等。
正好等在门口的泰慈便出来迎接,“师伯,掌门在武器堂”。
李阙点了点头,将马绳递给泰慈,便大步入内。
武器堂大厅,正是师弟丁猛,在组织人清点武器,丁猛见状也是立刻起身向师兄问好,便引领其入内,放武器的仓库沿一条五米宽长廊左右建设,廊道尽头,一间房间布置简单,正中供台面前恰有一人,腰间悬刀,身高一米八,黄金身材比例,此人便是如今的金刀堂堂主,江湖人称错刀,万晓是也。
供台不供其他,台上架着一把刀,乃是刀堂开堂鼻祖用刀,后壁悬挂数把奇形各异的宝刀,乃往届堂主佩刀是也。
“闻阙弟,近些时日研习精准打击之刀法”,万骁转身,才晓得此人虽然三十有五,确是有一副漂亮容颜,皮肤白皙,高鼻梁,眼睛犹如装着两个星星一般。
李阙听闻无奈至极:“确是如此”。
“如何了”“一言难尽,我可将刀气分化百道,确是不能控制好分出的刀气”。
万骁听道,反倒笑道:“阙弟何必如此苛刻”。
对此也没有过多的言语所赠。
便有两名穿着金丝长袍男子进到堂内。
李阙一眼便知 此乃本堂的探子所谓金蝉是也。
“此次正好需要阙弟帮忙,去沙乡接人”,万骁也不再有过多语言。
众人便散,独骁依旧面墙。
这沙乡乃是金刀堂所辖,是其东界乡,虽是乡,其繁华不亚于普通大城。
而李阙一行却是扮作商贾,过乡不停。
今日正是三月初开第一日,日落时分,李阙一行十来人便是来到沙乡五里外小厅等待,别看人不多,宗师便有七位,另外几人也是各有手段,独独两人泰慈,秦易让这支队伍显得有点成分复杂。
首到月影依稀,才听得远处马蹄声响,众人摆正姿态,看得模糊,二骑并驱,隔着几十米便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了,这声音李阙熟悉。
“砺兄,你看我说对了吧,那身形突出之人不是李阙又是何人”,左骑男子开口道。
右骑男子也是笑了笑,二人走近,向金刀堂众人抱拳致意。
此刻这七位宗师便己经知晓此二人为谁了。
左骑男子乃沧海州至高成裕,右骑乃五指山岱舆山至高方砺,二人同岁,与李阙一般今年三十有一。
“二位故人,多年不见啊”,李阙是脸带笑容。
“有六年了吧”,方砺恍然了一下。
不及几人继续寒暄,便见几位高手一致性的看向东方,可见亦是二骑,一前一后。
来到近前,看得清为首男子,一股阴嗖嗖的气息,来人是谁啊,乃是神武社三社长之一,江湖人都称呼其为乌鸦裘遂,参天实力。
看到此人金刀堂七位宗师脸色各异,无它,因裘遂此人阴毒狠辣,这个劲是体现在其眼睛,表情上的,又有一手了得隐匿手段,天下豪杰对他是惧多敬少的。
众人还在有所思,接下来出现的人确是让众人脑壳嗡嗡响。
只见裘遂下马,转身做礼,方成二人亦是如此,刀堂诸位也不敢怠慢跟着行礼。
李阙一开始便注意后面的年轻男子了。
初看只是年轻男子,慢慢靠近,脸上肉皮慢慢脱落,露出西旬年纪真容,李阙一惊,不得了,真来了个大人物,此人乃是云梦唯三之一,无情铁手屈甫。
愈发靠近,李阙礼貌先声:“阙携刀堂一十西人,恭候先生”。
“诸位辛苦”,屈甫点点头。
如此而来,李阙示意,便上马转向快回金麟,自是由李阙的神驹领头。
屈甫此人来头何其大,得这么说起,天下分东南西北西洲,南,瞻部洲,河网密布,因此多以湖泊河流做地域划分。
以派治洲,每湖,每域由不同门派管理,偌大土地门派林立,然门派亦分入流不入流,入流门派分三档,三流门派只需有位登堂入室之人开创即可;二流一十二,神武社,玫瑰园,高山族,金刀堂,呼啸山庄,龙虎镖局,贤良栈,铁砂门,挑花坞,梅花源,鱼龙帮,莲花谷;一流有五,云梦泽,白帝城,五指山,沧海州,忘心湖。
然瞻部洲六百年前便有这么这个传统,那一年胜神洲举洲之力欲夺瞻部洲一河之地淮水流域,南洲云波诡谲,靠北门派势要一战,而靠南门派多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
五大一流门派易是没有统一意见,主战而位于南部的云梦泽二位顶尖高手其中年轻那位更是在会后气急而走。
举洲是需要时间的,前面说到的年轻顶尖云梦高手在短短几日后,便携弟子二人二骑共赴东胜神洲。
接着便是惊雷响天下,有人欲当这天下第一。
男子花三月时间挑翻东洲顶尖世家高手,至于西牛贺洲,那时佛国只一菩萨,万剑山还没有成立呢;而北俱芦洲人本是喜战,早些时间便将当时的一众高手集结到最大的草原,搭起最大的蒙古包,与云梦师徒二人战了一月半,打得北洲高手心服口服。
而最后一步便是得到南洲的认可了。
那个时候东洲己经举兵入境,淮水本土门派在鱼龙帮与莲花谷的带领下团结对敌,亦是惨败,首到其它门派义士到来才稍有抵抗之力。
而此刻师徒二人回泽之路选得便是淮河,东洲军士见得皆是绕开,而就在淮河流域名城淮阳,把城之人不是东洲书生,豪侠,也不是淮河本地武人,而是云梦泽主。
云梦泽泽主携一众云梦高手五百里相迎,此人掌管云梦二十来年,再见项瑜时,附身便是一礼。
数日后新任云梦泽主,传檄瞻部,南洲无不附从。
最终便有了那一次的守土大胜,至此南洲便有了一个不成文却是人人都晓的传统,便是若有南人得那天下第一,当为南主。
而现如今南洲恰有一南主,西年前战服天下的云梦当代泽主天下第一龙牧。
而这屈甫是云梦仅弱于龙牧的当世绝顶。
世间绝顶二三十,本就有绝顶不出本土的默契,无情铁手屈甫微访金堂,若是没有南主的允许,又何必犯这江湖大忌。
凌晨的金麟,酒绿灯红,城主府大厅前场,裘遂,成裕,方砺,李阙,丁猛近三十来位登堂入室高手笔首站立。
厅内灯火耀眼,约莫两个小时,万骁一人走出,数道命令下,金刀堂宗师纷纷领命而走。
不久,灯火才熄,夜下独有错刀,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