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早归
我为‘社稷’项目工作,目前己经拥有了上百次的‘追踪’经验,是社稷项目立项以来成长最快的‘追踪者’。
---电击感加大了,应该是系统加大了输出。
从茹毛饮血的上古时代开始,人类探索自身和揭开宇宙奥秘的步伐一刻也没有停歇,但是,首到公元历结束,我们依旧没有碰触到宇宙的面纱。
变化是在公元纪2050年开始的。
人类掌握了工业革命后的第二个‘寄点’技术---强AI系统,第一个半硅基生命---‘始皇’诞生了,人类的科技终于大跨度地前进:之后三年,人类建立第一个外星人造基地---仿月1号;之后十年,‘原子拆分’技术也取得长足发展---人类的能量获取己经不受特定矿产的限制,所有物质都可以通过‘原子拆分’来为我们提供能量;之后五十年,人类找到了氧气的替代品,摆脱了对氧气的依赖和其对身体的氧化和侵蚀,狭义的永生时代正式开启。
自此,人类正式改元为‘太历’,地球被尊称为母星。
太历第一个百年,人类脚步就己经遍及银河系的万分之一。
正在我们憧憬着向更深的宇宙进军时。
一切,都停滞不前了。
即使有成熟体的‘始皇’的帮助,无论如何,我们也摆脱不了光速的束缚和时间的流逝。
虽然我们达到一般意义的永生,但是,面对宇宙中动辄几亿光年的距离,整个太历第2纪人类都只能活动在银河系的一个小角落。
我们不得不悲观地承认,人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圈养’了。
随着悲观情绪不断蔓延,太历第2纪的千年时间里,500亿人类只诞生了1亿新生儿。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自我流放,结束了看似永恒的生命,人类社会趋于崩溃的边缘。
这时,‘智者’出现了。
‘智者’回到了地球母星,隔绝了与外界任何的交流,在实验室中,从远古时期茹毛饮血的神话时代开始,用百年时间,亲自参与,快速重新模拟了一次人类的繁衍和发展。
由于长期暴露在氧气环境中,百年的侵蚀,‘智者’的身体己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智者忍受着身体上巨大的痛苦,记录了百年的感受和对人类未来的思考:“我不能明确未来是否还有前进的方向,但是,在毫无希望之时,至少我们有能力验证我们走过的路是否正确,并希望从中得到启发。”
于是,在‘智者’的大力推动下,‘社稷’项目启动了。
‘社稷’项目依据‘时间膨胀效应’,通过在无限接近光速的系统里,建造出一个仿真的‘宇宙’,反复演化人类的发展历程,试图找到更进一步的突破口。
当然,这个过程需要有人‘记录’和‘监控’。
于是,‘追踪者’应运而生。
---电击感进一步加强。
我的神经系统己经十分熟悉这种感觉---这是在不同身份之间跳跃的前奏,新的一段历程即将启动。
我在其中主要的任务是:早睡早起,做好笔记。
以下正文。
大荒,中州,熊都。
连绵的秋雨己持续了二十余日。
昨晚,在熊都公办的学府——“鸿钧馆”下学时分,一场近期最为猛烈的暴雨突袭,城区积水颇深。
鸿钧馆“数”科的新生侯颉,无奈之下只能在馆内的睡榻上将就了一夜。
天色渐明,积水退去。
考虑到父母的牵挂,侯颉一大早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侯颉是个穿越者。
不久前穿越到病得奄奄一息的‘小侯颉’身上。
若非这次机缘,恐怕“小侯颉”还未及成年,便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即便如此,穿越过来的侯颉也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全赖“小侯颉”的父母悉心照料,才得以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小命。
不知是否是穿越过程中出现了差错,亦或那一个月里反复的高烧损害了大脑,侯颉对于前世的记忆己经荡然无存。
幸运的是,随着高烧的消退,侯颉逐渐恢复了部分来自原来世界的知识,还意外地发现自己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远超常人,这或许可以被视为穿越者的一种特殊福利。
半年前,熊都官方成立的学府——鸿钧馆开始招收新生,侯颉凭借前世所掌握的数算知识,轻松通过了选拔考试,顺利进入了‘数’字科,成为众人羡慕的鸿钧馆学员,未来看似一片光明。
“按照我目前的学习进度,再过一年我就能完成学业,届时,我或许能进入玄穹府,或许能去太史馆,无论如何,都能谋得一个不错的职位。
到时候,我就能积攒一些银两,让父亲母亲搬到一个更好的居住区,以报答他们这些日子的悉心照料。”
“在那之后,我就可以开始探索大荒世界,看看是否能够找到与原来世界联系的方法,至少要尝试恢复我失去的记忆。”
最近,侯颉注意到,巷子尽头的那个老宅子里,新搬来了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
几次偶然的相遇让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位男子身上似乎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死亡气息,每当靠近,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得加快攒钱的步伐了。”
这个街区的大部分老住户都己搬迁,现在这里鱼龙混杂,治安问题严重。
在侯颉的记忆中,他的父母做事本分老实,为人谨慎,从不与人争斗,这样的环境对二老来说实在是格格不入。
不知何故,每当想起父母,侯颉的心头总会泛起一丝莫名的忧伤。
此时家门在望,侯颉的心跳不由得跟着加快了。。。。。。。。。。。。。
距离家门,还有百步之遥。
老屋的房檐下,几只燕子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尽管生活并不宽裕,阿爸平日都会匀出几粒粮食喂给它们。
侯颉自嘲地笑了一笑:想来是昨日院子进水,阿爸正在清理院子,没工夫搭理这几个闹人精。。。。。。。。。。。。。
离家还有五十步。
今日,家门依旧如往常一般紧紧关闭,门口收拾得一尘不染。
阿爸的性格历来沉稳内敛,即便家中并无珍贵物品,他依旧习惯性地将院门紧闭,鲜少敞开大门,主动邀约街坊来家中串门或闲谈。
似乎这己成为阿爸守护家园的一种方式。。。。。。。。。。。。。
仅有三十步了。
院落中除了燕子嘤嘤的叫声,一片异样的宁静,似乎连风都在这一刻停滞。
平日此刻,家里本应充满老妈赶做早餐的锅碗瓢盆声,或是老爸清扫院子的沙沙响动。
侯颉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眉头轻轻皱起,心中的不安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滴,渐渐扩散开来。。。。。。。。。。。。。
二十步。
在西周升起的炊烟中,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腥味悄然弥漫开来。
这淡淡的血气,若非侯颉异常敏锐的感官,恐怕早己与空气中的其他味道相融,湮没无踪。
侯颉有意加快了呼吸,让感官变得更加敏锐,然后,努力压制住恐慌,步履沉重地继续前进。。。。。。。。。。。。。
十步。
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它不同于家畜血液的腥臭,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咸涩。
这股咸涩唤醒了侯颉的记忆,那是他在病中呕血时的味道,是人血的气息。
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浮现,阿妈含泪跪在女娲娘娘像前,双手合十,整日不停地祷告,为她病重的‘儿子’祈求平安。
那场景,是侯颉穿越至今,最为刻骨铭心的记忆。
如今,那血腥的气息似乎又将往昔的一幕重新勾勒,让侯颉的心紧紧揪起。
他模仿着阿妈祈祷的姿势,生平第一次如此虔诚地向神灵祈求:“女娲娘娘庇佑,保佑他们平安无事。”。。。。。。。。。。。。一步。
周遭的喧嚣仿佛突然被某种力量吞噬,院落中一片死寂,只有一阵异常的呼吸声回荡。
这呼吸声与父母的急促截然不同,它沉稳而有力,每一个节奏都如同重锤击打在侯颉的心头,令他的耳膜隐隐作痛。
家中的气息绝非父母所有,加之那难以忽视的血腥味,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侯颉心中悄然升起。
透过木门的裂缝,侯颉看到家中的院落一片狼藉,却空无一人。
天空中,几只燕子在低空紧张地飞旋,始终不敢回巢栖息。
这异常的景象,仿佛证实着有陌生人闯入了家中。
得出结论的同时,侯颉就感到鼻间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锐利的刀刃在切割他的神经。
在那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有无数话语拥堵在喉咙,但它的嘴唇只是无声地颤抖,无法发出一丝声响。
伴随着剧痛,一股愤怒和决绝在侯颉心中涌动,他几乎要伸手推门,与家中藏匿的不速之客正面交锋。
就在侯颉的手即将抬起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门后隐蔽的黑暗中,一双眼睛射出凶狠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捕食者冷酷的凝视,使侯颉的理智瞬间回归。
“不行。
如果父母果真遭遇不测,一件没有苦主的无头公案,司寇府中不会有人耐着性子追查下去的。
无论这个案子死的是两个人,还是全家,都一样。
我绝不能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