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更,我倒在血泊里数星星。
左肩琵琶骨被玄铁钩洞穿,钉在乱葬岗的槐树上。血顺着雷击木蜿蜒而下,浇醒了土里埋了三十年的怨灵,它们啃噬我伤口的速度比愈合更快。
"早说过你杀不了我。"我对着虚空轻笑,喉间不断翻涌的血让这句话显得毫无说服力。三丈开外,青衫书生正在擦拭他的判官笔,笔尖还挑着我半片残破的魂魄。
"千年狐妖就这点能耐?"他甩落金芒璀璨的魂屑,"难怪连个凡人都留不住。"
我瞳孔骤然收缩。钉住身体的玄铁链发出瘆人的嗡鸣,地底怨灵突然发出凄厉哭嚎。书生神色微变,判官笔凌空画出血符的刹那,我咬碎了藏在獠牙间的鲛人骨。
冲天妖气撕裂夜幕的瞬间,西北方传来清越剑鸣。
一柄油纸伞破开血雾,伞沿十二骨节坠着的银铃晃碎了我的杀招。执伞人绣鞋点过腐叶,朱红裙裾扫过我染血的下颌时,扔来半块凉透的荷花酥。
"三百岁的小狐狸装什么老祖宗?"女子转身抽伞,青铜伞骨撞上判官笔迸出满天流火,"这小子我带走了,要打架去找蓬莱那头八千岁的骊龙。"
我怔怔望着滚落淤泥的荷花酥。油纸右下角洇着朵五瓣梅,与记忆里那人袖口纹样分毫不差。
青铜伞骨擦着鼻尖掠过时,我终于看清伞面上用金线绣着《山海经》里的烛龙图。伞柄坠着的玉珏叮咚作响,这声音让我左胸旧伤突然开始灼烧——三百年前沈昙为我挡下九天玄雷时,挂在屋檐下的护花铃就是这个声响。
判官笔在空中划出幽蓝弧线,书生袖中飞出十二道勾魂索:"蓬莱也要插手地府事务?"
"你们阎君上月刚吃了骊龙大人的夜明珠。"女子旋身踩住我的玄铁链,朱红绣鞋碾过处泛起金色咒文,"现在装什么秉公执法?"
锁链应声断裂的瞬间,我吐出含在舌尖的鲛人骨粉。沾了狐血的粉末在空中凝成三尺青锋,这是沈昙当年教我的人间剑法。书生急速后撤的身形突然凝滞,他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