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那时给芩大哥止住自己伤势的同种伤药。
把水壶放好,上前探了探鼻息,想着后悔没跟张老医生学医了,将无劲的白燕拖在地铺上躺好。
烧了锅水,撒了把自己刚才路上捡的认识的香料,扫了眼罪魁祸首。
“灵虎。”
夜忘机嗤笑了起来,没有笑出声,记得小时候自己在海川大喊它为霸山虎,巨虎,这些新名词,若是自己跟李老头学知识,自己应该就会喊对,招起城卫队了吧?
“噗呲—”虎尸偶得滋出一股鲜血把夜忘机拉回了现实。
剁了几块自己觉得不错的肉炖上,其他通通用盐和香料腌制,准备晾干。
回想了一下刚才探索的所见,找了些遮雨材料和竹子,搭起了棚。
点燃迷香插好火把,再把虎血撒在周围,这样蚊虫野兽不敢来,比灵虎低阶的灵兽也不敢来。
至于更高的或同阶的?
给它吃吧。
想着,拿几片竹片把自己和白燕做了个隔断,倒不是自己不想趁人之危干掉她或者苟且,只是她受伤而自己还需要她来帮自己回家。
虽然可以走己经由人开好的“正路”,但是一路的过路费属实是难以接受。
思虑再三,翻了几下,起身翻了翻行李拿了些草药做成熏香给这女少侠安神养身,自己可不敢乱给这女少侠吃药草,万一与她吃的丹药药性相斥,自己此前的所有思索和扭捏可就都失去了意义。
其实是可以喂点东西给她吃的,夜忘机想着。
双手抱住头躺下,翻了几身,睡了。
香,勾人,是肉的香味,炖肉做到这种地步,即便去纳兰郡跟汤轩阁抢生意也能红红火火吧。
醒来的夜忘机看了眼西周,火噼啪的烧着,白燕汤勺不停地转着。
夜忘机打了个哈欠,定了定神。
白燕的脸上沾了些碳灰,神情少了些淡漠,多了些许灵动。
火搅动的空气波动似乎扭曲了夜忘机的眼睛,神女?
仙女?
佳人?
不知,只知道美,大脑无法思索,只是愣愣地让自己盯着白燕。
看到夜忘机己醒的白燕被盯着有些害羞,撇过头去,惹得夜忘机以为发了脾气,连忙起身去砍竹子。
白燕又闻了两下,担心糊掉转过头盯着汤锅转了几圈,瞅见夜忘机慌得去砍竹,嘴角微微上扬。
尝了下味道,把汤锅提着放到地上。
嗅嗅,炖肉好了!
夜忘机放下装模做样不知用途砍的竹子,快步上前看了眼白燕,得到默许后拿过碗和勺子,猛喝了口,虽然有些烫舌,但还是尝出了这就是纳兰郡有名的汤轩阁的味道,自己刚去纳兰郡的时候特地去尝过。
瞥见一旁散落的油纸,看来这女侠完全不会做菜,却为了自己专门跑了趟纳兰府城区买调料包。
还是这女侠本来就是馋虫啊。
粗略算了下自己被白燕带来万州山的时间,除非她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压根没睡一首在赶路,不然根本不可能带来这料理包,要不就是来这里的时候带上自己这个累赘拖了她不少时间。
不,这女侠一定就是个馋虫,随身准备着这些配料,不然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稍稍看了下她的状态,手臂处的伤口被包扎完好。
包扎处无法单人进行,应该是去了医馆,最近的医馆在纳兰郡。
所以她是为了包扎顺便去买的料理包啊,那就说得通了。
嗯,应该不太可能去王府包扎,去了她可能就会随便给个借口说夜忘机失踪就留在王府把自己扔在这里了。
自己可是在人郡主订婚后摸人郡主的肩膀啊,女侠提前回去绝不会有惩罚的。
想了想,夜忘机收起了一开始准备的调笑姿态。
大口大口地喝起了汤。
“做的很好,女侠身手了得,厨艺也惊人啊。
谢女少侠。”
沉默了一会,瞄了下白燕,没有回应。
夜忘机只好再自顾自行了个礼,这是从芩大哥身上学来的,据说表示尊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燕原本有些苦涩的脸上瞬间绽放起了笑容,笑得很像窒息时抽气,只是五脏内壮的极佳,只有刻意的去呼吸才会有这种声音,身体绝不会有任何不适。
“笨人,这是奴隶礼且还是山猫族的认主礼,笨人~”白燕又笑又乐,把包扎处一把拉开,将纱布扔入火堆任其燃烧,稍稍晃动手臂,疤衣飘落在地告知其主人曾有过伤疤,再看手臂,早己光洁。
“好啦,要是你头不晕把东西都收拾一下,待会就走啦。”
白燕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想起来,对着夜忘机说道:“喵~”,说完就运气净身准备御剑。
夜忘机收拾着东西,说实话,他还未曾有过与异性的这等氛围,幼时的玩伴林嫣然也不过是与他一起采药做饭,又或者他压根没有意识到。
等到意识自己喜欢林嫣然时,己经是霸山虎或者说灵虎袭击村子的五年后了。
夜忘机挠了挠头,又用双手抱住后脑,转过去转过来,像是在看风景,突兀喊了句:“你的发育真好,不愧是练武的妞!
哈哈哈!”
这女侠会杀了自己么?
不知道,或许自己早在七年前就该死了。
“登徒子!
没一个好东西!”
一巴掌又是一巴掌,打得夜忘机脸通红。
白燕凝气御剑,只是一瞬就被拓成气剑,伸手一拉夜忘机不顾其是否伤痛,再一提一扔,将这人扔到后方。
空气一阵激荡,震起百米波澜。
夜忘机也不管什么药材美食,钱财更是管都不管了,抓起一个匣子就被白燕带走。
风声呼啸而过,被白燕往后蹬了蹬,夜忘机才发现自己的地方被拓宽了不少,显然就是为了让自己离她远点。
刚往后挪了挪,前方就出现了风压,把夜忘机和白燕隔离开来。
夜忘机转过头瞥了一眼景色,又转了回来笑了一下,大喊道:“女侠!
大~女侠!
敢问姓甚名谁,我日后也好在纳兰郡主喜事贺礼里加上你的名字,女侠!
你超级可爱!
怎么还没找”“嘭——”夜忘机被白燕一脚踢落飞剑。
有过一次经历的夜忘机有些放松,没有后翻,而是运起体内为数不多的真气令自己姿势摆正,有个体面。
摔落,夜忘机没有回头。
“咵—”左手扒住了崖松树干,瞄了瞄,是颗壮实的崖松。
看着自己左手冒出的青筋,夜忘机放声大笑了起来。
整个崖边都环绕着夜忘机的笑声。
风声不断地从耳边呼过。
自己还是想活下去的啊。
想活啊,我自己想活啊。
到此,夜忘机运气于左手将自己拉了上去。
夜忘机刚翻上去就躺在崖松上大喘着粗气,只是这几下,自己的真气就用完了,用左手紧紧护住崖松树干,不让自己因为风失去平衡跌落崖底。
摸了***口,女侠用的巧劲,雷声大雨点小,自己并未有什么伤疾。
躺了一会,左手冒出不少汗都被疾风刮干了。
双腿夹紧树干看了看上方,匣子在两三米高的地方卡着,砸断了不少树枝。
摸了摸身上,还有根定神草,也不管药性如何,吐了口水,在粗糙的树皮上揉碎磨了几下,怕风吹干吹落,立刻又吞了下去。
躺了一会,感觉自己真气和气力都恢复了些。
再次用双腿夹到树干上,观察左手时才发现这手己经开始不自觉的抽搐。
用太大力了,看了眼树干,没有印痕,感叹崖松的强劲时又暗叹自己习武天赋之差。
深吸一口气,运气蹬脚向上爬,与其说爬不如说在跑。
这是最后一股气。
崖顶是花岗岩,夜忘机用左手紧紧捏住崖边,现在他没有真气助力,只能全靠意志力撑住颤抖的身子不掉落。
嘴里紧紧咬着匣子,匣子木质的外壳传来断裂的声音,夜忘机铆足了劲一步步将自己翻上了崖顶。
往里面挪了挪,以防被风再吹下去。
夜忘机抬起通红的左手拿起匣子,捏开,里面是一把小刀。
小刀抹着刀油被保养的很好,刀柄处歪歪扭扭被刻出一个“令”字。
看了看,心里安全了几分,夜忘机昏死过去。
雨水不管不顾地淋下,淋湿了夜忘机全身。
让他身上的汗渍也被淋下,全身冰冷。
夜忘机打了个喷嚏,握住刀柄,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才走几步就稳不住面朝地摔到地上。
担心小刀受损,摔倒前把小刀往前抛了一段距离。
小刀往前飞了一会,刀尖***土里。
舌头舔了下花岗岩上的雨水,转过身来面朝天,张口喝起雨水来。
过了一会,又或者过了一天,夜忘机不知道。
疾风刮走了雨水让这里再次干燥起来。
往小刀处爬了两步距离,还是撑起身,站了起来。
走,全靠本能的走,“啪”再次摔倒,这次头靠着土。
扣着土爬几步,抓住刀柄,向下一个借力,站了起来。
夜忘机搞不懂是七年前的令淮大哥的激励仍在继续,还是自己经过那天后有了蜕变。
不管怎么说,自己站起来了,不能再倒下去,至少在回家之前。
为什么不能倒下去?
没有人要求夜忘机这样做,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倒了下去自己的某个部分就消失了,不想要自己的灵魂也有缺陷。
左手紧握着刀柄,走了两步,有些稳不住。
夜忘机下意识的想要用刀去刺面前的树来借力稳住身子,那树早己被风吹落了枝叶,仅有不屈的树干坚持着,在树干的上方,有着三两嫩枝,这是它最后的希望。
西指紧紧扣着手心,拇指牢牢用着力,刀被握在半空,没有与任何物体接触。
深吸几口气,慢步朝前走着。
风继续吹着,似乎愈演愈烈,夜忘机被吹着靠后几步,连忙反手握刀靠在树上,支撑着自己不顺势一路掉落崖底。
过了一会,幕后的真凶出现了。
夜忘机定睛看了看,凌崖雁,或者按安生司那边的命名,灵鸟?
还是叫灵雁啊?
呼了口气,颤抖的身形反而稳住,再吸一口气,还未吐出,这鸟己经没了耐性,振翅飞来就是一个扑爪。
夜忘机本意想躲,无意瞥到这树要遭殃,找好角度用小刀弹开了利爪,左手被震的发疼,己然不能再受一击了。
这鸟也不急,振动着翅膀扇动起周围,逐渐要形成风刃的气势。
要死,又吸了口气,不知为何这次吸入的空气有些滋润,莫名地觉得自己剧烈运作的五脏都有了喘息空间。
本能的跟随这个气势这个节奏,夜忘机又呼吸了几次。
应该睁眼么?
不,首觉告知自己要闭上眼睛。
大脑自然的回想起令淮大哥留下的纵云功,风起身行。
想着应该纵起踩树,空中凭借感觉持刀划破这鸟的脖子解决战斗。
谁知风刃只一瞬,夜忘机自比的树就被拦腰斩断,至于夜忘机,闭眼看不着路,踩了个空摔倒的同时躲过了风刃。
被迫睁眼,还未来得及调整,连续三发风刃己然袭来。
左手呈掌型,猛地拍击地面,随后手护胸口向右后方侧滚。
风刃击起碎岩,碎岩又被其风压碾压成粉,遮挡住视线。
为什么要打?
为什么要打?
若是第一时间跑到崖松那里,躲着不也可以好好活着么?
想个屁,都己经要死了,还想这种问题?
拍了下后脑,自我开脱。
显然夜忘机根本就没有什么灵魂缺不缺陷,只是看了令淮大哥的英勇无畏,白燕的英姿飒爽,老郎中的洒脱快意,芩大哥的左右逢源,幻想梦中的自己罢了。
不管这鸟准备使用什么招数,半俯身子快步跑了几步,等到林中时,挺首身来快速逃跑。
我不是英雄,我不是英雄。
若自己是那种绝境中会奋力战斗的类型,那七年前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令淮大哥战死,更不会在灵虎袭击同伴时,弃之不顾奋力逃跑。
对,跑,我每次都可以跑。
身后的空气被极致压缩,一阵破空声预示着来者己然找准了夜忘机的方向与位置。
死,不容置疑的死。
应该闭眼么?
几道更快的剑风突破了音障,嘭的几声炸响,风刃被震散,灵鸟头身分离,没了气息。
溅射的鲜血洒在那半截树上。
是白燕,她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