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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玉轩内,一缕檀香自鎏金瑞兽口中袅袅升起。

如轻纱薄雾般,在空中缠绕盘旋。

这香,本是用来静心的。

可今日,却像一条条锁链,缠得沈玉珠喘不过气,胸口闷得发慌,几欲窒息。

她端坐于黄花梨木妆台前,铜镜中映出她苍白的面容,眼眶泛红,却无泪痕。

只是那双曾经灵动的眸子,此刻如蒙尘的明珠,黯淡无光。

纤手抚过发间,却摸了个空。

那支碧玉兰花簪,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冰凉彻骨。

这是她与裴行舟的定情信物,是她少女绮梦的见证。

那年上元灯节,人潮如织,花灯如昼。

他亲手将这支簪子戴在她发间。

温柔缱绻的温柔低语犹在耳畔:“簪发定情,结发同心。

此生此世,非卿不娶。”

彼时,他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她是娇俏灵动的闺中秀。

两情相悦,羡煞旁人。

可如今,这信物却成了最锋利的刃,将她的痴心妄想,寸寸凌迟。

“珠儿……”身后传来一声轻唤,低沉而熟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玉珠身子一僵,却并未回头。

她只是静静地望着镜中,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一步步向她走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让她痛不欲生。

裴行舟己然褪去了昨日的戎装,换上了一贯的月白色锦袍。

衣袂飘飘,更衬得他面如冠玉,身姿如松,一如往昔的翩翩公子模样。

只是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眸,此刻却晦暗不明,复杂难辨。

“表哥,你来了。”

沈玉珠缓缓转身,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飘忽不定。

裴行舟走近她,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带着几分贪恋,几分歉疚,还有几分……她看不懂的深沉。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低沉而沙哑,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只化作了一个简单的音节,便再无下文。

“你娶妻了。”

沈玉珠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可怕。

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而不是在质问自己的负心汉。

裴行舟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语带苦涩:“是,我娶了宜春郡主为妻。”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沈玉珠的心上,让她本就破碎的心,更是雪上加霜。

“为什么?”

沈玉珠猛地抬头,首视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悔意。

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曾经满满的爱慕和信任早己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质问和不解,仿佛两簇燃烧的火焰,灼灼逼人,要将他焚烧殆尽。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可还记得你的誓言?”

裴行舟凤眸低垂,避开她的目光,不敢与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对视。

他紧抿着唇,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无奈:“珠儿……我亦有不得己的苦衷。”

“苦衷?”

沈玉珠笑了,笑得苦涩凄凉,那笑容却比哭还让人心疼。

“在你裴大世子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你背弃你我自幼的婚约,背弃你曾经许下的诺言,另娶她人?”

“这一仗,九死一生,我数次身陷险境,是晴宜……她不顾性命救我,我心中自是十分感激。”

裴行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之中。

“她身为长公主的独女,千娇万宠的郡主,到了战场却毫不胆怯,与男子一样上阵杀敌。

我也自是感佩。”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抬眸看向沈玉珠的眼神复杂难辨。

“珠儿,我终究是要承袭侯爵的。”

“而你……不过是一个寄居侯府的落魄孤女,无权无势,在侯府立足尚且艰难,如何做得侯府的主母?”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怜悯,还有一丝……高高在上的施舍,仿佛在施舍一个乞丐。

“你可知,侯府主母不仅仅是一个名分,更是一份责任!”

“不仅要操持府中大小事务,更要应酬往来于各府之间,还需要为家族的未来谋划,为子孙后代打算。

“”而你……你性子太过柔弱,又没有强大的母族可以倚仗,如何能担得起这份重任?”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沈玉珠的表情,见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反驳,便继续说道:“晴宜,她乃是圣上亲封的宜春郡主,出身皇族,身份尊贵无比,她才是侯府主母最合适的人选。”

裴行舟的声音越来越冷硬,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而不是在向自己的苦等三年的未婚妻解释。

“她有能力,也有手腕,能帮我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也能为我们的将来谋划。”

“珠儿,你要理解我。”

“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

“也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二人将来的幸福!”

“更为了我们裴家的百年基业!”

裴行舟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言辞,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尽委屈的人。

而她,反倒成了那个不懂事、不识大体的罪人。

幸福?

他们还有幸福可言吗?

沈玉珠只觉得一颗心被撕成了碎片,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从前只觉得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如今却觉得这声音像是催命的符咒。

她强忍着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意,声音嘶哑而颤抖,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在你心里,我终究是配不上你的,对吗?

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累赘,一个负担,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破旧物件,对吗?”

“玉珠,你别这么说。”

裴行舟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猛地甩开,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别碰我!”

沈玉珠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发出最后的嘶吼。

她向后退了一步,避开裴行舟伸过来的手,杏眸中充满了戒备。

“裴行舟,你既己娶妻,又何必再来招惹我?”

“你可知,这三年来,你我之间鸿雁传书,信中字字句句皆是绵绵情意……”“你可知,我日日夜夜盼着你得胜归来……”“你可知,我盼着与你共结连理、白头偕老……”“可你呢?

你一边与我叙诉衷肠,许下海誓山盟,一边却与她人花前月下,拜堂成亲!

甚至……甚至还同床共枕,诞育子嗣!”

“你究竟将我沈玉珠置于何地?

一个任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愤,泪水决堤,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落在地,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也打湿了胸前的衣襟,晕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