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霁很专注，画架摆在落地窗前，他画的有些忘乎自我。
他的画风很独特，让人一眼便能感受到情感，但画中却总透露着压抑和忧伤，整个画面的灰黑与他画的人物间总充斥着矛盾，色彩的冲击可谓是极大。
毫无疑问，他是个天才。
“雨霁，你明天就要去学校了。”
女人仪态很好，举手投足间皆透露着贵气。
她的语气像是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
这是顾雨霁的母亲，顾琳。
“嗯。”
顾雨霁因顾琳的语气而感到有些不适。
“嗯。
那我去上班了。”
顾雨霁是单亲家庭，父亲早些年因病去世，母亲毫无疑问是个女强人——一个公司总裁。
顾琳的上位者气息和控制欲很强，总是若有若无的对顾雨霁进行命令和批判。
说实话，顾雨霁是抗拒学校的，他不想再受到别人打量的目光，不想再被勾起那段难堪的回忆。
想到这里，他顺着手臂摸摸身上的狰狞疤，似乎也在提醒他：这一切没有结束。
他讽刺般的勾勾唇，又放下。
第二天，顾琳送顾雨霁去学校。
“给你换到了海澜市最好的高中，别乱惹事。”
顾琳闭着眼睛，坐在车上姿势很慵懒。
“……嗯。”
顾雨霁说。
到了高二教务处，顾琳在和校长张旭交谈，顾雨霁就挺挺站在顾琳身后发呆。
“……行，那雨霁就交给贵校了。
如他有任何问题，还请贵校海涵。”
顾琳说话很不客气，但她给海中捐了一栋艺术楼，倒也有说这话的底气。
张校长打着哈哈送走了顾琳。
“那…顾同学，我先领你去班上怎么样？”
张旭道。
顾雨霁点点头，没说话。
“我们海中啊，有着优秀的历史！
在建校80年间，我们创下了……”张旭还在滔滔不绝。
顾雨霁的思绪早就己经飘到不知道哪去了。
他其实不想这个点去班上，这个时候是上课，到班上肯定会引起骚动。
他不想引人注目。
海中建筑其实很漂亮，有一条著名的画廊。
画廊上顶做了透明镂空设计，两边也偏欧式，透过镂空处，恰好有斜阳穿过，将顾雨霁的头发照的暖黄，像欧洲金贵的王子。
顾雨霁本身长的也很精致，微微凹进眼皮里的内双显得眉骨立挺，鼻子小而翘，肤色是如雪般的冷白，微微暖黄的卷发让整个人都有一种如沐春风般坠落在阳光中的感觉。
景浔看的有些呆，他从未见过如此精丽的男生，漂亮到无法形容。
纵使他语文全校第一此刻也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
宛若神明般的面孔啊。
景浔终是感叹了一句。
景浔的成绩属于是学校老师教不了的天才型选手。
他是可以跳级的，但他自己不愿意。
给出的理由也是十分离谱：想要好好享受校园生活。
多一个状元哪个学校不愿意呢？
所以老师们也都依着他，平常随他去哪学，只要不出校园门，不干违反校纪校规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就是他上课时间能光明正大在画廊旁边的图书馆的原因。
此时顾雨霁也看到了景浔，他愣了一下，但也仅仅是愣了一下，便收回目光继续跟在张旭身后听他讲海中的辉煌历史。
张旭的讲话戛然而止，但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呲着八颗大牙，看着面前的门，只见上面清晰的写着：高二（2）班。
这是到了。
顾雨霁感到一阵恐慌和头疼，勉强着除去脑海中那些令人恶寒的记忆，但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可怕。
当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教室静的可怕，顾雨霁也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他用力掐着右手手臂上那块伤疤上的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冷静一点。
果然不到一会，不知是哪个人说了一句“***”，其他人便开始了无止境的讨论。
即便顾雨霁知道是这样的场景，内心还是感到恐惧，是那种由内而外，真正不想与任何人社交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的抑郁症发作了。
他想自残。
正当他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后面突然冒出了一个男声。
“都干什么？
不知道上课啊，这么吵？”
男声尾音拖得很长，有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但话里话外的压迫感很强。
班里一下子就静声了。
顾雨霁这才转过头去寻找这道声音的来源。
啊！
是那个刚才在画廊的少年。
顾雨霁有些感激他，只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他早己习惯了喜怒不溢于言表。
张旭本来是想让大家再讨论一会的，眼见气氛这么尴尬，也不由得出来打圆场。
“……哈哈，那我们请新来的顾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顾雨霁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他缓缓走上讲台，拿了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顾雨霁”三个字。
他的字很好看，看样子像是瘦金体，很符合他整个人温润的气质。
写完后，他有些无措，……不想说话。
他无奈之下鞠了个躬。
“顾同学，可以和大家说说自己的兴趣爱好。”
顾雨霁瞬间感觉张旭像是在和他作对般，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沉默了。
景浔有些看不下去再次出声，“张校长，再怎么样也得看看新同学愿不愿意吧。”
这句话里儿化音很重，又是拖腔带调，京味儿很浓。
总有些吊儿郎当的意味在，但就是这吊儿郎当的意味却莫名的有种压迫感。
张旭也不敢惹景浔，景浔家足足捐了两栋教学楼和一个体育馆，他面色有些尴尬，“那顾雨霁同学先找个位置落座吧，后面谁旁边有多余的位置？”
“我。”
景浔出声。
景浔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坐在最后一排半翘起这椅子，一双桃花眼情也般的看着顾雨霁，微微挑眉，总有些玩世不恭的轻狂意味。
顾雨霁闻声看去，正巧与景浔对上视线。
景浔有些怔愣，无关其他，顾雨霁真的太好看了，眼神平静的过分却首首对上景浔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深邃的眼窝就这么看了过来。
景浔似乎感觉顾雨霁整个人都在发光。
莫名的心多了丝悸动。
他屏住呼吸看着顾雨霁一步步朝他走来。
自此，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