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影在暮色中张牙舞爪,苏晚握紧黄铜钥匙的手沁出冷汗。钥匙齿痕深深嵌进掌心,像某种隐秘的族徽。三天前收到的律师函还躺在背包里,"苏青萍女士将松雾路17号房产赠予表侄孙女苏晚"的字句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从未听说过这位姑祖母。
老宅铁门在推开的刹那发出垂死般的***,门环上的椒图兽首缺了左眼,黑洞洞的眼眶里飘出几缕蛛丝。庭院里齐腰深的荒草间,歪斜的太湖石上爬满墨绿苔藓,石缝里渗出某种暗红液体,在青砖地上蜿蜒成符咒般的纹路。
"有人吗?"声音撞在爬满裂痕的影壁上,碎成齑粉。
正厅八仙桌上摆着青花瓷碗,半碗凝固的米粥表面浮着霉斑。苏晚的指尖刚触到碗沿,楼上突然传来木地板吱呀声——分明是有人踮着脚尖在走路。她抬头时,二楼的雕花栏杆后闪过一抹水红色,像是老式旗袍的衣角。
地下室铁门挂着民国样式的三环锁,钥匙插入的瞬间,刺骨寒意顺着指骨窜上脊椎。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数十个樟木箱整齐码放,最上面的箱子盖着褪色锦缎,露出一角月白色绸料。
"这是..."苏晚抖开衣裳时,梁上灰尘簌簌而落。素白旗袍下摆绣着并蒂莲,领口却染着大片褐色污渍。箱底压着本牛皮日记,扉页钢笔字洇着水痕:"1953年秋,静漪绝笔。"
泛黄纸页在掌心沙沙作响。七月十五那夜,十六岁的苏静漪听见戏班子在后院吊嗓。月光把西厢房的窗纸染成青灰色,梳妆台镜面蒙着水雾,镜中倒映着穿水红戏服的女子,云鬓间金步摇正在滴血。
"她来了。"钢笔字突然变得狂乱,"寅时三刻,镜中人会..."
日记在此处戛然而止。苏晚后背抵着潮湿的砖墙,头顶灯泡突然炸裂。黑暗中,有人在她耳后轻轻呵气,带着陈年胭脂的甜腻。
二楼卧室的电话在死寂中炸响。老式转盘电话机身结满蛛网,听筒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夹杂着戏曲《游园惊梦》的咿呀唱腔。苏晚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