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而下,砸得赵老六家房檐噼啪作响。
他裹着薄被缩在炕头,土坯房里渗着潮气,霉味混着麦秸的酸涩直往鼻子里钻。
村东头这片老屋离麦田不过百来步,往年收成好时,夜里能听见麦浪沙沙翻涌,如今却只剩雨声癫狂。
一声闷雷般的炸响陡然撕裂夜幕。
赵老六猛地坐起,后脊梁贴着湿冷的土墙。
窗外黑得瘆人,雨幕里隐约有青光闪烁——不是闪电,那声响是从西北山坳荡过来的。
他摸黑套上胶靴,抓起炕头的手电筒,铁皮外壳早被汗渍沁得发黄。
泥浆没到脚踝,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声源处摸。
穿过自家麦田时,几垄青苗被暴雨打折了腰,断茬白生生刺眼。
待拐上通往乱葬岗的土路,手电光突然扫见几道黑影正往林子里窜,雨太大,分不清是人是兽。
裂口出现在老槐树西侧两丈处。
雨水裹着泥浆往豁口里灌,塌陷边缘***出犬牙交错的青砖层,赵老六凑近照了照,碎砖缝里黏着些黑火药残渣,腥气冲脑门。
他正要探头细看,冷不防瞥见裂口深处晃过一线反光——像是金属物件擦过砖石,转瞬即逝。
“谁在那儿!”
他扯着嗓子吼,手电光柱乱颤。
回应他的只有雨打林梢的呜咽。
这七十岁的光棍老汉独居在村东头,屋后两亩麦田被雨水泡成了烂泥潭。
他缩在炕角数房梁漏水的滴答声,忽听得西北山坳炸开一声闷雷——可雷声哪有带着碎砖崩裂的脆响?
胶鞋陷进泥里拔了三次才冲到村委大院。
值班室亮着灯,大队书记张建国正裹着军大衣打鼾,被赵老六的铜烟锅敲桌声惊得一哆嗦。
“诈、诈尸了?”
书记抹着口水喊。
“诈个屁!”
赵老六扯他耳朵,“乱葬岗叫人炸了!”
一袋烟功夫,七八个青壮举着铁锹围过来。
雨水顺着王二狗的安全帽往下淌,他晃了晃矿灯:“六叔,您可别是老花眼看岔了?”
话没说完,远处山腰又传来坍塌声,惊飞一群夜枭。
塌陷的盗洞比碾盘还宽。
雨水裹着黄泥往洞里灌,几块唐代莲花纹方砖半埋在泥浆里,矿灯照下去,洞口深处竟传出微弱的敲击声。
“底下有人!”
杀猪匠刘猛抄起麻绳就要往腰上捆,被张建国一把拽住:“这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