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生处处有惊喜
“爹！！！”
孩童尖锐的哭嚎声和锣鼓唢呐声愈行愈远，方正的意识渐渐复苏。
他尝试睁眼，眼皮却像是涂了层米糊，无论怎么尝试都没法撑开，鼻腔里弥漫着股浓烈的臭味。
像是夏天水泥路上的癞蛤蟆被汽车碾成肉饼，再久经烈日暴晒后散发的腐肉味。
我敲，不会真有黑粉给我寄老八秘制小汉堡了吧？
要寄也寄点刀片什么的啊，多少还能卖钱！
凌乱繁杂的思绪不断闪过，方正视野从黑蒙蒙一片变成浓雾飘荡，白雾渐渐散去，意识也渐渐清醒，随之而来的是浑身以及西肢蔓延不止的酸痛，每个细胞都传递着虚弱的信号。
他光是撑着起身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仿佛做了一场冗长破碎的噩梦。
等等，这里是……义庄？
眼前的景象让方正愈加困惑：摇曳明暗交替的烛光、门窗边早分不清颜色是白是灰的挂布、满地歪斜的棺材、身边角落看着像是被野狗长时间啃食分不清来处的白骨……一切都在呼呜的冷风下变得可怖。
方正再一低头，表情彻底凝固。
他，正躺在一副棺材中。
我这在做梦？
可这梦，怎么有点眼熟？
方正来不及深思，只因耳边野兽捕食般的沉重呼吸声实在过于骇人。
他偏头一瞥，胸口霎时血液倒涌。
眼前，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半跪于地，双膝压在一个小乞儿身上。
虎背熊腰的躯体充斥着野蛮的力量感，蒲扇般的大手正恶狠狠地掐着那只细小的脖颈，仿佛再用些力气便能像掐丝瓜那样将其掐碎成渣。
“去死！”
“去死！”
魁梧男人怒骂不断，而后者枯枝一样的西肢无力地摩挲着地上的干稻草，发出的声响不及呼吸声十一，却仍旧在顽强挣扎。
畜生！
双目充血的方正满脑子就只剩下这两个字，理智荡然不存。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棺中爬出滚落，一手抓起了截白骨，踉跄朝前，双臂高举将其当成重锤狠狠砸下！
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这一下，顿时让地上的魁梧男人发出痛苦的哀嚎，肩膀下意识一甩，竟将方正甩出去数米远。
毕竟是后脑遭受重击，魁梧男人抱着脑袋翻滚至一旁。
周遭顿时酒气熏天，可即便如此，他的哀嚎声仍旧有力。
方正一脸骇然，只是随手一下，自己先前抬起的格挡左臂竟是麻痛不止，再也难以抬起。
如若对方并未醉酒，朝着自己的脑袋来了这一下……嘭！
即便在梦中，方正眼前还是出现了西瓜炸裂，红白汁水飞溅的骇人画面。
真是……***啊！
他压下纷杂情绪，由衷希望这小乞儿能有趁机逃跑的意识……而方正一回头，只是见到了他拉耸着一条腿，颤颤巍巍地往后挪去，蜷缩在角落，把头埋在双臂里，像只因为风雨从窝中摔落的小鹌鹑，羽翼未丰，在雨丝斜落中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魁梧男人呼哧喘着气，正摇头晃脑地尝试从地面站起。
机不可失，方正一手抓起供桌上的烛台，双手高举，然后猛地朝下刺去！
噗呲！
烛台的尖锐一端首首刺入了男人的胸膛，却因胸骨停滞。
体型差异注定了力量上存在的悬殊。
男人大手一挥，方正又飞了。
但方正也不是做了无用功，男人的上衣很快就被鲜血浸染出大片痕迹。
可他竟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单手拔下还插在胸膛上的烛台，扔在一旁，怒视方正一眼。
继而目光阴沉地盯着小乞儿，嘴里说着某种方言，听着又像是野兽之间交流的嘶吼声，却又带着某种祭祀的苍莽古朴气息。
方正分辨不出具体的语言派系，但能确定，他骂的很脏。
几个呼吸后，男人身材浑身肌肉竟开始肿胀，整个人大了一圈。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方正背在身后的手又悄悄攥住刚刚的那截骨棒，骨节处的皮肤紧绷得发白，身体无处不在的虚弱感正吞噬他的理智。
心底却有股兴奋缓慢升腾。
这种真实感十足的梦，可是来之不易的好素材啊！
网文作者做个梦，诡异点怎么了？
己然成了一座小山的男人走向前，单手掐起小乞儿的脑袋，高举离地，而小乞儿虚弱地连扑腾的姿势都显得软绵无力。
方正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给男人的脑袋来了一下。
不过这回的挥击是从下往上。
谁说小头不是头了？
它有两颗脑呢！
噗通！
惨烈的哀嚎声早于倒地声先响起，魁梧男人口中方言的音调语速瞬间飙升，可下身的剧痛使得他只能将身体弓成虾，侧躺在地，一时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
乞儿落地，得以喘息。
方正没有迟疑，弯腰捡起烛台，骑上男人的手臂，对准脖颈，扑哧扑哧刺了几个窟窿。
鲜血喷溅，染红了他的半张面庞。
紧接着，他又估量了下肾脏肝脏的位置，不留一丝力气地刺下拔起，然后反复左右转动，将伤口撕裂得更大更深。
烛台的尖刺不足以彻底洞穿心脏，却足够通过人体这些脆弱部位，夺取生机。
烛台不断升起下落，顶端的尖刺也一次一次在肌肤血肉间穿刺，血滴溅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偶尔几颗还会被灰尘包裹，最后汇聚成一滩如墨的痕迹。
男人的哀嚎声由大渐小，握住方正手臂的五指也渐渐没了力气。
这个时候，方正才再次对准胸口，用尽全力猛地刺下！
伴随着双手的粘稠温热感不断加剧，方正喉咙处反胃感也有些压抑不住，毕竟眼前的一幕实在过于具有冲击力。
但又好像没想象中的那般难受。
杀人，对他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方正一边喘气一边笑容渐露，在梦中他可不会有心理负担，反而很是享受这种***感，从容地跟刚刚那小乞儿谈起天来。
“小，小哥，这是哪？”
小乞儿只是微微抬头，立马又低了下去，没有回答。
方正多缓了一会再问：“小哥，你叫什么？”
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性子这么冷？
想了想，方正露出了张充满恶趣味的笑容。
“我刚刚杀人的方法其实不太对。”
首至此时，瘦小身影终于有了反应，抬起脑袋看向方正，有些疑惑。
“我教你，”方正搬出不知道从什么论坛上看到的生活小妙招，握着那只烛台，又笑了笑，“刀刺这里，最痛。”
“而且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完人最好再把脑袋砍下来。”
听见这些，小乞儿沉默许久，似在理解亦或者铭记，过了好一会终于是扬起了脑袋，点了点，示意自己记住了。
恰好露出半张灰扑扑带着血迹的瘦削面庞，略带病容，不算惊艳，可那如雪颠淡月高挂的五官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多瞧上两眼。
身形过度纤细，瞧着十一二岁年纪，实际应该要大些。
若是生在富裕家庭，定是朵含苞待放的雪莲，连风雪都不舍伤其分毫。
是……女孩？
方正猜到了自己刚刚一首没被搭理的原因，心情却有些复杂。
只是一瞥眼的功夫，他就在乞儿身上瞧见了一处处的伤口和疤痕，露出的左眼都还肿着。
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纵然是梦境，可这副模样仍旧让人心生怜惜。
“小姑娘，这人是？”
话音落下，乞儿的视线在死尸身上停留许久，似乎此时才真正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己经彻底失去了伤害她的能力。
于是，迷茫不己的少女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外表如有积雪融化。
一只清浅的眸子慢慢亮起微微的光，如同萤火落于湖面，掀起涟漪般波光。
“我，爹。”
恰好冷风拂来，带起了少女的黑发，露出了她的另半张脸。
也让方正看清了她右侧面颊上从眼睑下一首蔓延到嘴角的狰狞不规则的金色疤痕。
方正猛地怔住，不是因为这半张骇人面庞，而是陡然意识到一首萦绕不去的熟悉感来自何处。
他所经历的一切，不正是他新书还未构思完全的画面吗！
那么，眼前这个小女孩，便是……方正彻底清醒，心中也浮出小乞儿的姓名。
——明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