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生辰戌时的更鼓刚敲过三声,林晚秋的指尖还沾着梅子酒的甜香。
她踮脚去够祠堂横梁上悬着的琉璃灯,茜素红留仙裙扫过供桌时,
一枚青梅从袖中滚落——这是小妹趁她不注意塞的,说要讨个"青梅竹马"的好彩头。
"秋儿,仔细摔着。"母亲将鎏金缠枝烛台往案前推了推,火光映得族谱上的金字晃人眼。
父亲正在诵读祭文,声音裹着初春夜雨:"林氏第一百三十七代嫡女晚秋,
承天地之灵..."惊雷劈开夜幕的刹那,林晚秋看见房梁在晃动。不是雷震,
是数百匹战马踏碎青石板的震颤。她下意识去摸腰间防身的银针囊,却见母亲猛地掀翻供桌,
青铜香炉砸向破窗而入的黑衣人。"进冰窖!"父亲反手劈断太师椅,露出地道机关时,
左肩已被箭矢贯穿。林晚秋被母亲推进密道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三叔握着火把站在庭院中,
火光里那张总是带笑的圆脸扭曲如恶鬼。
第二章 寒冰淬骨冰窖的寒气像千万根银针扎进毛孔,林晚秋蜷缩在储冰的夹层里。
透过松木板的缝隙,她看见二堂姐的绣鞋被火舌卷住,金线牡丹瞬间焦黑蜷曲。
祠堂方向传来小妹的哭喊,腕间金铃的脆响混在皮肉爆裂声中格外刺耳。
"记住火油遇水反旺的特性。"母亲染血的手突然扣住冰层,玛瑙耳坠在冰面磕出裂痕,
要泼烈酒才能灭...咳咳...你爹在兵部库房留了..."血沫在冰面蜿蜒成诡异图腾,
林晚秋忽然认出这是《林氏毒经》末页的暗号。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看着母亲用最后力气将金步摇卡进机关齿轮——那是开启林家暗卫的密钥。"秋儿,活下去。
"母亲的瞳孔开始涣散,"用你的医术救人,用毒术...杀..."头顶传来冰层碎裂声,
燃烧的横梁砸穿冰窖穹顶。林晚秋在热浪袭来的瞬间吞下舌底的假死药,
这是她及笄礼那日从药王谷求来的保命丹。左肩被灼伤的剧痛中,
她死死攥住半块染血的玉佩——柳玉郎昨日送的生辰礼,此刻烫得像是要熔进掌纹。
第三章 白骨作证十年后的雨夜,义庄的桐油灯将林晚秋的影子拉得鬼魅般细长。
她掀开第五具焦尸的白布时,腕间银铃轻响——这是用小妹金铃熔铸的,专验火油毒。
"劳驾取三坛烧刀子。"她往看守手里塞银锭,指尖轻点尸体胸腔,
"要七年前漠北战役缴获的那批。”烈酒泼上焦骨的刹那,幽蓝火焰腾起半人高。
林晚秋的银刀精准挑开第三根肋骨,焦黑骨缝里渗出的赤色液体,
与当年祠堂梁柱滴落的火油一模一样。"永昌十六年三月初七,兵部入库三百桶漠北火油。
"她蘸着血酒在棺盖上画符,"三日后这批火油本该运往西疆..."阴风骤起,
白幡卷住她颈间白玉兰。玄色锦靴踏碎满地月光时,
林晚秋嗅到龙涎香里混着曼陀罗毒——这是五皇子萧承煜独有的熏香配方。
第四章 故人相逢火光摇曳中,尸骸左肋第三根骨头上细密的裂痕清晰可见。指尖轻颤,
刀尖挑起一片焦黑的布料——是云锦,非三品以上官员不得用的料子。
十年前林家祠堂的火场里,满地都是这样的残片。门外忽然传来杂沓脚步声。
我迅速将银针藏入袖中,却在转身时撞进一双寒星般的眸子。
玄色锦袍上的龙涎香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味道我在太傅府的赏花宴上闻到过。
"游医苏白?"那人腰间玉珏叮咚,正是五皇子贴身之物。我俯身行礼,
鬓边白玉兰随着动作轻晃:"参见殿下。""苏大夫好手段。"萧承煜的剑柄挑起焦尸下颚,
"连刑部老仵作都验不出的火油,竟被游医识破。""能辨化骨散,识得苗疆蛊,
却查不出城南疫病源头?"他剑眉微挑,靴尖碾过地上未干的血迹,
"还是说苏大夫...在找别的东西?"林晚秋的银针在袖中淬满蚀骨散,
面上却笑得温软:"殿下谬赞,不过是乡野偏方。倒是这化骨散用得精妙,
若非遇上漠北火油..."她突然旋身将毒针抵住他咽喉,
指尖按在他突突跳动的血脉:"就像十年前那场大火,若非掺了火油,
怎会连三岁孩童的尸骨都烧成齑粉?"地窖阴风穿堂而过,我颈后的朱砂痣突然灼烧般疼痛。
十年前躲在冰窖里时,也曾这般看着火舌舔舐小妹的绣鞋。那日我咬破嘴唇不敢哭出声,
如今却能笑着将银针抵上皇子咽喉。"殿下可知,化骨散遇血则凝?
"我望着他骤缩的瞳孔轻笑,"就像当年林府那把火,掺了漠北火油才会烧得尸骨无存。
"暗卫的刀锋贴上后颈时,檐角铜铃忽然急响。
林晚秋望着萧承煜骤缩的瞳孔轻笑:"殿下可知,这具尸体指缝里的金丝线,
和您袖口脱线的蟒纹用的是同种绣材?"子时的更鼓混着雨声传来,
我站在林府旧址的断壁残垣间。指尖抚过焦黑的梁柱,忽然摸到半截嵌在砖缝中的金钗。
那是及笄礼时母亲亲手给我戴上的掐丝凤凰,如今凤凰泣血,羽翼尽折。
瓦砾堆中传来细微响动,二十七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旋身甩出浸过曼陀罗汁的披帛,
看最先冲来的三人踉跄倒地。剩下的人正要拔刀,
却突然捂住咽喉——细雨沾了我特调的软筋散,此刻正顺着雨水渗入他们七窍。
"告诉你们主子,"我踩住领头人的手腕,"当年没烧干净的,如今该还了。
"第五章 仇人相见药王谷的寒潭倒映着林晚秋剥落的焦痂。
她将最后一片烧伤死皮浸入毒液,看它在月光下舒展成蝴蝶形状——这是母亲教她的验毒法,
皮膜遇剧毒则化蝶。"冰魄针需以人血养三年。"谷主苍老的手指划过她颈后,
"你既选了这条道,便让朱砂痣成索命符。"林晚秋咬碎舌尖将毒血凝于银针,
三十六根冰魄针悬浮在寒潭水面时,突然射向东南方松林。三声闷哼过后,偷窥者滚落悬崖,
颈后皆有一点朱砂红痕。她拾起刺客遗落的弯刀,刀柄暗格掉出漠北王室图腾。
刀刃映出她冷笑的眉眼:"三叔果然搭上了漠北这条线。"满月当空时,
林晚秋在炼药房调制"醉生梦死"。这是用假死药改良的幻蛊,能让人在美梦中七窍流血。
窗棂第三次发出异响时,她故意打翻曼陀罗花粉。"秋丫头还是这般毛躁。
"黑影从梁上翻下,圆脸上刀疤狰狞,
"让三叔教教你什么叫..."淬毒银簪穿透他掌心钉入药柜的刹那,
林晚秋旋身点燃犀角灯。跃动的火光里,
三叔右耳缺失的豁口清晰可见——正是当年被母亲金步摇刺穿的位置。
"祠堂地窖的三十八桶火油,三叔运得可辛苦?"她碾碎解药洒在对方伤口,
"每桶掺了半斤化尸散,烧起来是不是特别痛快?
"三叔的瞳孔因剧痛剧烈收缩:"你怎么知道...啊!
"林晚秋钳住他下巴灌入真言蛊:"因为那夜我躲在冰窖夹层,数着你往返四十九趟。
"她翻开《林氏族谱》,指尖点在某页空白处,"祖父早将你逐出宗族,
你连进祠堂的资格都没有。"当三叔的皮肤开始溃烂时,她突然泼上烈酒。
幽蓝火焰中浮现漠北文字,正是火油桶上的军需编号。"永昌十六年三月初七,
这批火油本该在漠北战场使用。"她将灰烬扫进琉璃瓶,"你却让它们烧了自家祠堂。
"三叔咽气前突然诡笑:"你以为柳玉郎为何能模仿你父亲笔迹?
"他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傀儡符,
"当年逃出火场的...可不只你..."林晚秋剖开尸体胃囊,找到半枚青铜钥匙。
浸泡在血水中的钥匙渐渐显形——正是林家失传的"千机钥",能开天下所有机关锁。
她在三叔脊椎里发现蛊虫残骸,与药王谷禁书记载的"牵丝戏"如出一辙。
这种傀儡蛊需用至亲骨血喂养,而蛊虫腹中竟有她小妹的胎发。
第六章 朱砂为刃五更梆子响时,林晚秋在客栈铜镜前解开衣带。左肩的烧伤疤痕下,
冰魄针正泛着幽蓝寒光。这是她用祠堂冰窖里带出的千年寒冰所制,淬了整整十年蛇毒。
"姑娘,柳公子送来帖子。"小二叩门声惊飞栖鸦,"邀您明日梅林赏雪。
"林晚秋将染血的绷带投入火盆,看火焰窜成凤凰形状。当年躲在冰窖里的小女孩已经死了,
如今从灰烬里爬出来的,是连骨髓都浸透毒药的苏白。她蘸着胭脂在窗棂画符,
那是母亲用血在冰面绘制的暗卫调令。当晨光照亮最后一笔时,
三十六个黑影跪伏在长街尽头——正是本该葬身火海的林家三十六天罡卫。
"去查五皇子府上个月的药材单。"她弹指震碎柳玉郎的请柬,
"重点查他给皇上煎药用的金丝炭。第七章 胭脂血痕上铜钥匙在掌心硌出红印,
我望着檐角滴落的雨珠冷笑。五皇子既知我身份,却还要与我做这场猫鼠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