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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雨水滴落,敲在屋檐上,滴滴答答,似乎有一滴落在徐笙笙眼皮上,让她一激灵,再次睁开了眼。

“小姐醒了!”

徐笙笙勉强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眼前是婢女当归担忧的脸。

当归?

怎么可能?

那日徐笙笙被软禁在冷宫后又闻满门被抄斩,一度昏死,是当归和看守她们的侍卫拼命,才喊来了太医,事后,顾九玄却以擅出冷宫的罪名将当归处死,还是当着徐笙笙的面,将当归活活打得没了气。

“当归?

你怎么?”

徐笙笙又惊又喜,忽地扶着额头,头痛欲裂,“我,我怎么了?”

她没死?

当归扶她坐起来,柔声道:“小姐,奴婢晚些再跟你解释。”

她给徐笙笙捻好被子,劝道:“小姐还是再睡会吧,等回魂药好了,奴婢再叫你。”

“回魂药?”

徐笙笙一愣,她猝不及防看到了铜镜中映出的自己,脸色青白,双目漆黑——她一声惊呼,这样差的脸色,她是得了重病么,不,她不是死了么?

徐笙笙看向当归,当归更是面色煞白,一双明眸毫无光泽,只定定地盯着她。

“怎么了,小姐?”

徐笙笙说不出话。

房内只点了一盏烛火,火光摇曳,竟是泛青的白色,照得整间屋子冷冷的,可徐笙笙却又浑然感受不到冷热。

西下昏暗,可她又能看清珠帘上那一颗颗白玉珠子。

她又环顾这房间的摆设,是了,是她的云里阁,锦帐是江南进贡的月影纱,莹莹之色若皎月入杯,全京城仅两匹,是父亲和母亲征战西北大胜而归得到的赏赐之一,极其贵重,她分了一匹,另一匹则送给了徐婉儿。

徐婉儿——提起这个名字,徐笙笙胸口发紧。

她捂住心口,却见毫无血色的指甲盖穿过了自己的衣襟,扎了进去,而她却毫无痛觉。

“啊!”

徐笙笙惊叫一声,抽出了手。

她蹙眉,猛喘一口气,却觉得呼吸也困难起来,她将手再次伸向胸口,那发白的指尖一寸寸嵌入胸口,没入衣襟,己然超出徐笙笙的常识。

她看向当归,迟疑道:“你可看见了,我的手——”“小姐,药来了,”当归却不答,只是端上了一碗毫无热气的漆黑汤药,那汤药无色无味,徐笙笙听到她说,“快喝些,来不及了,小姐。”

当归见徐笙笙不说话,只坐在她床头,用勺子捞起一勺汤,青紫的脸映出冰冷的白光,她微笑起来,嘴角陷下去两块黑色的弧度,全黑的瞳孔和勺子中漆黑的汤似的,一双惨白的手将勺子伸向徐笙笙的嘴。

徐笙笙看向那勺子中的汤,那汤十分诡异,竟映不出半分光。

“这到底是——”她毛骨悚然,伸手阻拦,厉声道,“当归,你这是做什么!”

可当归却浑然不顾她的阻拦,伸手一抓,那手的力气十分惊人,将徐笙笙牢牢固定住,徐笙笙虽然不觉痛,但她也挣脱不开,震然道:“当归!

你这是何故!”

当归说着:“小姐,快喝了吧。”

只强行将勺子塞入徐笙笙嘴中。

徐笙笙不觉嘴疼,但能感到异物入侵,她呛咳起来,却出不了气。

“呜!

你!

呜呜!”

徐笙笙没感到汤药流入嘴中,却见当归僵硬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将汤勺移开,像是钳子般桎梏她的手松开了,她也不逃,只猛地坐起来,用力给了当归一个巴掌,怒喝道:“你到底是谁?!”

当归脸一偏,青白的脸上却毫无印迹。

还没听到当归的回答,徐笙笙隐隐地感到身体冰冷起来。

冷得她牙齿打颤,怎么如此之冷,像是重新感受到了临死时血液一分一分流失,那大殿地砖的冰冷,徐笙笙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

当归立刻上前,用锦被将徐笙笙裹上,又抱住,低声安慰。

“不要怕,小姐,不要怕。”

徐笙笙听不大清她的声音,视野弥漫上血色,在当归没有温度的怀抱中,她只见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露出了熟悉的表情,眉眼耷拉着,嘴角却弯弯,是当归,只有当归,为奴为婢,跪着仰视她时,目光里不是畏惧,而是温柔。

是当归啊。

是那个不会背叛她,为她死在冷宫苦寒中的年轻姑娘。

“当归……当归……”徐笙笙神志不清地念着她的名字,伸手抚上当归的脸颊,那脸颊像鼓皮,冷而硬,不知是她手指没了知觉还是当归她——耳边是当归的声音:“我在,小姐,我在呢。”

再也支撑不住,徐笙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六日后——“小姐,你小心些,去阳界可别被晒着了。”

年复一年穿着碧色罗裙的年轻女子急急地将漆黑的油纸伞递了出去,她一抬首,面上毫无血色,唇色惨白,眼眸漆黑无光,有些瘆人。

“老爷和夫人福泽深厚,己然去往来世,少爷们亦是解脱,唯独小姐你身负凤命,阳气极重,遇见那好心天师用了些特殊手段,让小姐死后能留存于世间。

奴婢也是与小姐一同生活多年,沾染你的阳气,又心有执念,才能与小姐再度相会。”

可她又有些可爱,絮絮地念着:“今日是您头七,小姐,你可以回阳界,我却不能跟着去了。

日落前一定要回来,那些道士、鬼差一到夜间便出来抓鬼了,他们横行霸道得很,小姐你又是凤命在身的鬼魂,就怕这些修士动了坏心思,要将你害了去。”

“好了,当归。”

女子背对着阴处,光脚踩在无边枯柳的阴影边缘,她背影纤纤,还穿着那身染血的宫装,声音沉静。

“小姐……”当归却担心极了,忍不住道,“你莫要想不开去做些事,阴阳有别,若是害了活人,你成了厉鬼,我就找不到你了。”

徐笙笙轻笑一声,雪白的脚趾踏在阴阳交界处,阳界天气晴好,冬日暖阳化雪,冷了些,但到处雪莹莹,所以出来赏景的风雅之人众多,湖边嬉闹声不绝。

而阴阳翻转,湖水倒映,柳树阴影之下,寒风瑟瑟,湖边独立着大红宫装的惨白女子与她碧色罗裙的枯槁侍女。

“当归,若是我化成了厉鬼,你也莫怕,我定护你。”

徐笙笙举起油纸伞,迈出一步,血红裙摆没入水中,涟漪乍起,她首首沉了下去,霎时上下颠倒。

她闭眼,再睁眼。

光芒刺目,人声渐起。

“卖糖葫芦咯——”漆黑油纸伞上,己是阳光晴朗,人间盛世无边。